游子的乐与苦,莫过于思乡、思亲。
刚离别故土,思乡、思亲之痛痛彻心扉,行行热泪滴在家书上,带着咸味的家书远奔万里,飘向那垺哺育了童年少年的小山下、小河旁。
现在,思乡、思亲,却是一种淡淡的酸梅味,散发着回忆的香甜。
昨夜,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已故的奶奶,她的音容是那么的清晰,宛若眼前。于是,闭上眼睛,蒙上被子,用心灵再次拥抱奶奶。
小时候的我,太调皮,常遭父母“毒打”。家屋后面的小山上有一片竹林,所以家里就放置了不少小竹枝,细长细长的,抽起人来伤皮不伤骨,但痛的让人特别害怕,所以也成了父母的“教鞭”,讨教竹鞭是我的家常便饭。每当父母打的时候,奶奶一般都在不远的地方干着小活。起初打时奶奶不管,等打了几下后奶奶会提着她的三寸金莲甩着胳膊一颠一颠的跑过来,挡在我面前,嘴里不停的念着“打死我孙子了,打死我孙子了”。这时父母的“教鞭”不会因奶奶挡在前而停下,继续抽着,只是每下都抽在奶奶身上,每抽一下,奶奶就会“哎哟”一声。当时还恨父母怎么那么狠,连奶奶都敢打。长大后才知道,那是他们的“苦肉计”,所以也明白,每次挨打时奶奶怎么就那么神奇地会在不远的地方出现。
奶奶是个勤快的人,长着一张慈祥的脸,方方正正的,不论春夏秋冬,头上总是裹着一块毛巾。自我记事起,从没见她发过脾气,也没有与邻里吵过架,村里人都对她很尊敬。她每天没闲着,不是帮我家、就是帮叔叔家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要么就侍弄着自己的一点小菜园,有时邻里忙时顾不上暴风雨前收拾晾晒的东西,奶奶会去帮别人收好。到了冬天没事时,就给我们几个小孩纳鞋底,沾鞋帮,做棉鞋。因为与父亲和叔叔“分家”,所以过着很惬意的小生活,为了有点零花钱,他会养上几只母鸡,过上几天就会拎上一竹篮鸡蛋到集市上去,每次去,都会带上我,买鸡蛋的钱要么让人给我剃个头,要么买两个包子给我吃,反正每次去都有让我兴奋的事。
家乡的农村特别冷,那时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奶奶房子,因为奶奶一大早就会架灰炉(例似一个底很深、上下差不多大、中间圆鼓的锅,下面放上谷皮,上面再盖上做饭时还没熄灭的柴灰,这样的炉子可以一天不灭),冷时大家把鞋子脱掉,放到炉子上面的铁架上,再盖上一层专用小棉被,特别的舒服。同时奶奶还会弄好一个热手炉(铜做的,很别致,现在看不到,与灰炉的原理差不多),走到哪提到哪。也许是劳作的习惯吧,不管什么时候,奶奶腰间都系着一块灰色的围裙,她会把围裙盖在手热炉上,然后两手捂着炉子,即可暖手,也可暖胃。玩雪手冻的不行时,就会钻到奶奶房子,把手伸进奶奶的围裙下,头埋进奶奶的怀里,这时的奶奶嘴角带着微笑,用那热乎乎的手抚摸着我冰凉的脸蛋。
奶奶走了,走的那么的匆忙,在我进疆的第二年,她老人家就卧床不起,等我得知后匆匆回家,她老人家看了我最后一眼便永远的离开了,离开了她热爱的土地、生活和孩子们。
尽管时隔多年,那些温馨的过往,确时时在我脑海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