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的乞丐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在春节这样的日子里。
他们有的穿着破烂,有的手脚残缺,他们身上的伤,曝露在阳光下,触目惊心。
我是在南大街的转角口碰到他的。他静静的蜷缩在街道的最阴处。面前只有一只破碗,里面是零零星星的钱。不时有人在他面前走过。那一瞬间,他抬起头又即刻了下去。没有凄凉哀怨的腔调,只是蜷缩在那里,以一种与世无争的姿态,孤独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只是他不知,他那瘦瘦的侧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我走了过去。
将一张纸币递进他的“饭碗”里,然后拉扯着嘴角,以最和善的弧度。试图拉近我们的距离。
你爸妈呢,我问。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没有看我。是害怕还是什么。我不知,我只是依旧蹲在他面前,旁边不时有人扔下零钱来,亦或只是驻足观看。你爸妈呢,我依旧紧紧的问道。男孩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像极了他一贯的姿态。
我喂了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还是没有反应。旁边的人频频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我有说不出的压迫感,我想到了逃。
我迅速离开了,回头望去,他的背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显得那么突兀。倔强的孩子,我愤愤地想。
第二天,我又来到南大街的这个转角处,幸好,他还在。我拿出一张纸币递给他,还有面包。他没有接,我只好讪讪的将它放进他的破碗里。男孩抬起头,盯着我。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我也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已经是乌青色,肿着的眼皮压的那只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嘴角也破了,还有细细的血丝不时渗出来。直觉告诉我,他被打了。可是为什么?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有谁会狠得下这心呢。
我想伸出手,拍拍孩子的头。可是怕我这举动会引起他更大的无妄之灾。我好想带他逃走,可是我太无能了。我似乎能做的就是只能是这样看着,看着。
我又一次逃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回到家里,心里一直想着他的眼神,凄凉,绝望。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也许我是残忍的,我的出现并不能改变他的生活,所以就不该给他无谓的期望,就只做一个施舍者,远远看看就好,就好。
直到看到了社科院教授于建嵘的在微博上发起的“随手拍照解救乞讨儿童”的活动,我才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我是如此迫切的盼望着第二天的天明。
我不知道在那个街口等了多久,相机在手里一直保持着准备的姿势。可是没有看到那个瘦瘦的影子。我找遍了整个大街,找遍了所有人群聚集的地方。未果。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还是又在另一个地方以最低最孤傲的姿态凝视着这个世界的百态,还是早就回到了家的怀抱。
这个让我一想到就愧疚的孩子,他究竟去了何处?我甚至后悔当初没有把他带回家,没有帮他逃离苦海。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就不该让我遇见。这种想拉他一把又无能为力的罪恶感,充斥着我整个心灵。
我们时常遇见这样的孩子,他们有时是街边苦苦乞讨的小乞丐,有的是在马路上死死缠着你买玫瑰花的推销员。当我们吃着糖,看着哆啦a梦过着幸福的童年时,这些孩子却开始为下一餐苦恼着。他们有的是迫于生活压迫,有的是被拐卖后的屈服。他们承受着与年纪不符的伤痛。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那个男孩。才明白,他也许早已经不能说话了。
孩子,天知道,我多想带你回家。
金华中学高三: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