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拂下暗红色衣柜门扉上薄薄的尘,里面是一件素色的上衣,布满了岁月的侵蚀与时光的痕迹,静静地挂在那,静静地…
天边升起淡红色的霞光,渲染了粉红渐似橘黄的云,秋风中裹挟着成熟麦穗的馨香,却又是含着冷菊花的凄苦悲凉,绿色也已是星星点点,玲珑地一跃,翠出黄红间的惊异,湖水碧蓝,风卷起亲切的水吟,碧波羞涩,轻敲礁石心扉,水花跃舞,哀送您的离去…
轻轻的提开您用木条编织的井盖,明朗的水光喷涌,混着千年未诉说完的历史长言,祝福着生命的美好轮回。
还记得那棵参天大树迎着和丽金丝阳光,婆娑树影映在蜿蜒而下的清醇溪流间,田边梨树上结着我孩儿时吐出的梨子核,长成了树,结了果实,而一旁静静的立在那的灰黑的简陋的看守屋早已空寂了,风中却似乎还夹着那亲切的芬芳。
曾经过年回来和您团聚是多么的欢乐,昏暗的似乎快到极限的那颗白炽灯点缀出夜晚金色的院子,鸡鸭鸣叫勾出了月亮的童趣,从黑云中探出头来,洁白的光散了我们一身,而您,总是穿着那一件素色的上衣,留着岁月与时光的痕迹,正如您脸上的纹,饱经沧桑的脸却挂着美满而开心地笑,坐在新修的小土房边,望着院外隐约的树影,外孙嬉戏的场景。
您总是在厨房那温暖的灯光下,和着面团,弄得满脸都是,用铁色的大锅蒸上一笼肉包,好了就端出来,摆在那张简陋的自制木桌上,孙儿们便一股脑地赤手抢来吃,,您也不阻止,而是又递上几个,回过身又去蒸一笼:“多吃点,长身体就得多吃点!”,您皱纹密布的脸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含着微笑,看着我们轻咬包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的欢快模样,傻傻的笑着的您却不曾尝上一口。
我儿时一时兴起种的梨子树长在田埂边,而你却是天天又施肥又浇水,梨树长大了,接梨了,便会有人去偷,您便搭一个棚子,睡在里面看守,蚊子怪虫很是繁多,曾不知乡里有多少人劝你别守了说着树成不了才,结的果子也许也是苦的,偷了算了,您只是一笑:“这是我外孙种的,我得好好养它,不然他会失望的。”
时间飞逝,毫不留情的将您带走,今年,我们突听得您去了的哀讯,一大家子便飞一般地赶到乡下来,您却连见我们最后一面的心愿也没有达成便走了…
梨子今年结的特别大个,也特别的甜,我独自一人立在那人已去了的灰棚旁的梨树下,望着已经成片的梨树,望着地上数不清的落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物是人非,让我格外伤感,上前轻轻摘下一个,擦擦便可以吃的,您从来不打什么农药,浇的也总是农家肥,吃起来便也毫不担心的,金色的皮上缀着棕色的点,要在嘴里,甜味混着泪水在口中静静地流淌,望着天边,那白色的云,就好似您那素色的外衣。
坐在空了的院子,黄叶在风中翻飞,没了人,没了生灵,灯光也不再那么温暖,反而显得格外昏暗,蛛网在屋檐下结了一圈又一圈,门锁着,陈旧的锁再也没打开过了。
我拿起扫帚,仿着扫他的人的样子,将落叶扫到院子墙角,透过玻璃,望着屋里那张温和地笑着的画像,我,静静地立在那里,感伤的风席卷我的心灵,我同样的笑着,知道泪水早已将双颊打湿。
似乎回到了儿时的幻想,您坐在那,洗着菜,我拿着比我高的芦苇扫帚,吃力的扫着地,您欣慰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灿烂地绽放着…
回过神来,您的身影从那把老椅子上缓缓消失,拾去那椅上的落叶,抹去那沉了许久的尘土,轻轻的打开衣橱,凝视着这件素白的衣裳,岁月的痕迹,时光的沧桑,如今成了宝贵的回忆,再一次泪水沾襟。
清明了,风中带着冷味,以往您总是带着我们来祭拜老祖,而如今,您也躺在了下面,大概和老祖相会了吧,我在您坟上多上了柱香,没下雨,是值得庆幸的,不然,会更加伤感。
我后悔,为什么不能多陪陪您,母亲工作忙,我也只顾着学业,落得连见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达到…
是啊,多陪陪亲人,不然哪天就会真的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即使有照片,那也只是一种不再存在的记忆的留恋,后悔,您又会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