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春耕农种时期,但西南季风迟迟未至,我国西南部地区,云南、广西部分地区正面临严重旱灾,人们无水种地,甚至连生活用水都成了的大问题。近几年,我国西南地区大量种植桉树,对当地生态造成极大破坏,这次西南大旱的主谋便是这看似环保的桉树······”《焦点访谈》的主持人还在严肃分析这次西南大旱的原因,此时班里的同学议论纷纷,前后左右四下交流着。“没想到呀,这小小桉树竟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小鲁转回头对阿生说着,阿生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有人在跟他讲话,忙答道“是呀,是呀。”小鲁见阿生开着小差就没再搭理他,转回去继续和其他同学讨论着这件事。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阿生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低着头,一路走一路踢着路上的石子,他的眼神暗暗的,嘴唇不自觉地轻咬着,手掌微微紧握着。摩托车“轰轰”的发动声让沉思着的阿生抬起头,此时张婶抱着两个大水罐,车尾还用粗绳绑了三个空水罐,张叔使劲地踩着油门,看这方向好像要到村口去。“这不是阿生吗,放学了呀!”张婶问着直愣愣看着自己水罐的阿生。“嗯,刚放学,张叔张婶,你们这是要去哪呀?”阿生不解的问。“哦,我和你张叔到镇上去领些水。”阿生这才想起今年入春以来就很少下雨,村里那片池塘早见底了,庄稼种不成了,就连那井水也打不上来,很多村民都去镇上领水。张婶边说边抱紧了怀里的两大水罐。见丈夫车要开了就又补了一句“那我们先走了。”“嗯。”阿生答道。
车开远了,尾随着车而走的视线转到了路边的庄稼地,往年这个时候,黑肥的菜地应该长出绿芽了,可如今呢,土地龟裂得像裂了口子的嘴唇,就连那黑亮的土壤也变成暗淡的干黄色。可是,在不远的山坡上,绿绿的一片桉树正随风悠闲地摇摆着,这样的反差成了极大的讽刺。那两坡桉树正是阿生父亲种的,他们家与桉树的情节源于四年前,当年阿生才念初中,听说父亲不种地了要种树,“好呀!后山那两坡地光秃秃的怪难看,种了树还能为国家增加绿地呢。”小阿生欢快的和父亲商量,从此他们家就种了桉树。桉树长得好,两年就成才了,父亲把它们卖给木材厂,边卖边种赚了不少钱,土坯房变成了三层的红砖楼房,就连阿生上大学的钱也不用愁了。这么说来,还是桉树让阿生家走上小康之路的。正是因为桉树和阿生家结缘不浅,今天看了新闻分析的阿生才如此焦虑不安。桉树又叫速生桉或畜牲桉,它就像抽水机,拼命地吸收地下的水分,它还疯狂汲取养分,让周围植物没有养分破坏了生态平衡。自从父亲种了桉树,很多农民见到收入可观都纷纷弃地种树,这桉树的确让村子富了起来,以前的土坯房都换成了红砖楼房,土石路也变成了水泥路,可是庄稼一年比一年少,小溪、河流、井水几尽枯竭,村里的松树和榕树不是被砍了就是枯了。芒果和荔枝产得越来越少,果子也没以前甜了。以前经常去河边摸鱼上山打鸟,现在鱼和鸟已不见踪影,孩子们少了很多乐趣。这一切阿生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养育他的家乡变成了这个样子,全是因为桉树。阿生想到这些,他决定和父亲商量一下桉树的事情。
不知不觉,阿生已经回到了家门口,父亲蹲坐在门口,不紧不慢地吸着筒烟。阿生憋不住了,他现在就要说。“爸,后山的桉树咱砍了吧,以后不种了。”“怎么了?好好的树,还没到时候呢,而且种的挺好的,怎么就不种了呢?”父亲满脸疑惑地望着儿子,眼睛瞪得好大,直直地望着阿生,看得阿生有点心虚。阿生愣了一下,双唇不自觉地颤抖着,突然握紧双拳咬了一下牙决定说出来。“爸,现在西南大旱,你知道吗?畜牲桉就是主谋,咱们村种的桉树越来越多。我想你也看到了,咱们村里的的环境是一年不如一年,水少了,鸟没了,土也不肥了,咱们村种的粮是越来越少。爸,咱就······”“阿生,爸虽然没读什么书,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可是现在生活处处都需要钱,下学期你就要上大学了,你奶奶也上了年纪,底下你的两个妹妹上学也要钱呀,咱不种树哪来的钱呀?”阿生紧闭着双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很懦弱,他想念书,他没有放弃学业打工赚钱的勇气。他默默的走回了房间。
父亲还蹲坐在门口,夕阳的余光照得他的银发闪着黄亮,脸上的皱纹被照得清清楚楚,脏粗的大手扶正着自制的塑料烟筒,里边的烟水沸腾着翻滚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过了一天,阿生并没能好好地听课,他满脑子想着怎样说服父亲不种桉树,可是直到放学,他还是没有想出好的劝说方法。他再次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路上比昨天更为喧闹。人们纷纷往村尾跑,阿生疑惑不解,难道村尾出事了?阿生也随着人们赶到村尾。他挤进围观的人群,眼前的场景让他震惊,这几户红砖瓦房整个地塌陷下去,已经陷没到了窗户的一半,地上松松垮垮,好像再也承受不了任何重量,幸好这件事没有人员伤亡,可住房的毁坏,值得引人深思。“你说这好好的怎么会塌陷呢?”周围有人问着“地下水都被抽完了吧,你看这地干成这样……”随着讨论声阿生回过头,正好看到父亲也在人群中,父亲一脸凝重,目光注视着那一拨拨的桉树。好像在深深地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阿生就在被楼下“呯呯嗙嗙”的铁器声吵醒,走下楼看到父亲拿着锄头、铲子。“爸,你这是要干嘛?下地吗?”“对呀,咱家的那几亩地好几年没种了,去翻一下吧,以后咱家可都是要靠它吃饭的呀。”说完父亲憨憨地笑了一下。“爸,你是说,你想通了?!”“对呀,阿生,咱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儿养育了我们,我们不该为了钱去破坏自己的家乡。”“爸,我也想通了,我贷款上大学,减轻家里负担。”阿生的双眼已经湿润了。“哦,爸,等我一下,我去帮你。”
朝阳的光辉照在两父子的身上,此时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高三:万宝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