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着一身的疲倦,聒噪之感早已溢满胸腔,但,没有埋怨,嘉珂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聆听着属于风的呢喃。
很久之前嘉珂就听老一辈的人提起过,说郊外有一块山头儿,哎哟喂,那可真是不得了,多少革命先烈在这里壮烈牺牲啦云云。起初她还有些好奇,暗想一定伟大极了,可一次去邻市的车上,经同行的爷爷一指,嗨,彻底发觉自己上了当。哪里有革命的味道?连郁郁葱葱给人当旅游景点的资格都算不上!光秃秃的山头,零星的灌木,再加上周遭斑驳的危房,真是大煞风景!嘉珂泄了气,闷闷不乐地坐在车上。爷爷却笑了:“傻丫头,谁说革命圣地就得风光无限,朝气蓬勃的?这样,我看挺好。”嘉珂本想慢慢玩味爷爷这番话的弦外之意,无奈车晃晃悠悠,惹得她昏昏沉沉有了睡意,也就不了了之。
自从上了高二以来,父母一直嫌嘉珂没有斗志,精神不够饱满,态度不够端正。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对前途一片渺茫。对未知的高三的恐惧,对理科学习的不适应,让嘉珂一度丧失了前行的动力。奈何焦虑的父母怎能容忍一直听话乖巧的女儿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有半点松懈?于是他们兴冲冲的对嘉珂进行连番轰炸,忙着给她联系老师上补习班,忙着教育她给她加油打气。嘉珂对这一切,只是深深的倦怠。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琴弦,因为弹得久了,就逐渐丧失了原本的激情,维系她支撑她的,是对未来的憧憬,然而消磨她锤炼她的,也是残酷的未来。
正当全家人都在为嘉珂的消极之态担忧时,爷爷却对嘉珂说:“丫头,你需要的只是一次休息而已,怎么样,这个周末别去什么补习班了,陪爷爷出去转悠转悠。”对于这个邀请,嘉珂自是欣然接受,嘉珂的父母碍于嘉珂的爷爷年事已高,虽有微词,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帮嘉珂请了假,算是同意了。
到了周末,爷爷带着嘉珂来到了郊外的那个山头。嘉珂不明白:“爷爷,这个破山坡有什么可看的,这么煞风景!”爷爷没有作答,只是说:“丫头,爷爷希望你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为眼前的事物所惑。”嘉珂听得稀里糊涂的,猜不透爷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默认。就这样,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这个山头儿。
沿着小径,嘉珂一路都带着疑惑以及对山坡的厌弃,盯着爷爷的后背,希望他老人家能说点什么,可爷爷也只是沉默。费了好些劲,才到达真正的山头,嘉珂以为散步就止于此,怎料爷爷依然专注地前行,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嘉珂忍不住了:“爷爷,难道山坡顶不是我们要到达的终点么?您为什么并不休憩,反倒还要走到山坡的另一面去呢?”听到嘉珂发问,爷爷这才停下脚步,回答她:“丫头,知道么,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顶头,换个角度,或许会有新体验呢。再随爷爷走几步,你就明白了。”
无奈,嘉珂只得跟随爷爷走了下去。没多久,嘉珂便看到了一番别样景致。不同于刚刚上坡时的杂草稀落,这儿似乎提早迎接了春天的到来,不仅有郁郁葱葱的古树,粉嫩诱人的无名野花,连空气中似乎都流淌着别样的风情。嘉珂很是欣喜:“呀,真没想到,原来这山坡的背面竟有如此清新雅致的景色呢!”爷爷笑出了声:“怎么样,丫头,爷爷没说错吧?之前若是单单以为山坡顶就是咱们这段旅程的终点,那才真是煞了风景呢!丫头,在一件事情还未成定局之前千万不要妄加定论,要知道,其实换种角度,别样精彩!”爷爷的一席话让嘉珂若有所悟,慢慢的,嘉珂闭上了眼睛,呼吸着空气中流转着的初春的气息,嘉珂聆听着,听着风的絮语,风的呢喃,渐渐地,从那缓缓流淌的风中,她明白了此行的真正意义。
嘉珂的父母惊喜的发现,那趟散心回来嘉珂似乎真的懂事了不少。只有嘉珂和爷爷才真正明白其中的缘由,因为嘉珂记得,那天风的呢喃。
且听风吟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