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飞儿来到这里之后,经历了他这一生中最为奇异的时刻。他身边的人,要么是失踪了,或许就是疯了。而他,就是不承认那个最共性的结果,那就是最后都,死了。
在此我要澄清一点,这里,这个被废弃的实验室,是一个阴冷,潮湿,复杂,而且危险的地方。从第一章的描述来看,这里似乎是一个用来疗伤的世外桃源。而实际上,这只是对医生,谷子,以及那些怪物而言的。对他们来说,这里似乎像个公寓,而对飞儿来说,这里是地狱。
飞儿和队友走散了很长时间了,凭借着记忆和自己的勇气,他在摸着石头过河。每每要硬着头皮踱过一片黑暗的,没有低的走廊时,那总是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可能就是因为我掉了队,才成为了最有一名幸存者。其实,这也就是无奈的自我安慰,或许那些人早已放弃了这里,放弃了飞儿,各自回家去了。
而不断的鼓舞飞儿前进的,还有那么一股力量,一种冥冥之中的召唤。似乎自己是属于这里的,这里,是他的唯一前进方向,而那无底的黑暗,才是他所有探索的全部意义。他觉得,自己正在向整个实验室的核心走去,因为这种力量愈来愈强。不错,冒险的价值在于探索,而探索之价值在于向黑暗进发,只有黑暗的地方,才会有所隐藏。
他打开了一扇门,往里走了几步后,忽地觉得一阵的眩晕。可能是地上的马赛克图案之缘故吧。不对,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如此情调的地面呢?他勉强的走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火刑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呢?”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这种声音,似乎是金属摩擦所发出的”答案是,火刑之后,人几乎就剩不下什么了。”少顷,这个声音似乎愤怒了“前面的人,就是每天都要烧死自己朋友的人么?”
飞儿觉得很委屈,火刑这种可怕的事情,就是给他一个烧死十恶不赦之罪人的机会,他都不敢去做,又何况自己的朋友呢?简直是一派胡言,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做过,可是心里却忽而觉得做过似的。
“是我在召唤你,召唤你来到这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是你的过去。因此,我又不是你。你的过去对你有什么影响么?有的,当然是有的。你,是你的过去所造就的,但,却不完全是你的过去。为什么,每天的你都是新的你,而每天的我还是那个旧的我。你以为你一直是过去的忠诚实践者么?绝不,因为你所继承的不是我,而是我烧成的灰。灰来自于我,而不是我。你还记得我么?一定不会了。你忘了,虽然你还会常常回忆过去,但是,我要告诉你,回忆也是一种想象。这种想象,是从来没有什么来作为验证的。所以,它迷惑了你,让你觉得,它,就是真实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每一天,你都把自己的回忆烧成了灰。你一生的灰,恐怕也只有一小口袋罢了,而你一生的回忆,是这的无数倍。所以,我比你强壮,我比你强大,更加无坚不摧,更能在这里生活。”
“因此,这个特性就决定了,你不可能像我这样,完整而正确的认识世界。具有强大回忆的人,可能有这非凡的力量,洞察力,生存力,但,绝对不会有所飞跃。因这里实在是太沉重了。敢于将回忆烧成灰的人,才飞得起来。不然,只能永远的停留在地上。这些灰,一定是不能是完完全全的所有的回忆,有的可能是精华,有的就是糟粕。但,人不能不带上回忆,也不能带上所有的回忆,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这时,身后的门哄得关上了,似乎永远也打不开了。
“你是多么喜欢过去啊,过去是多么美好啊,我也知道,你想见我一面。所以你觉得,有人在召唤你。现在,你我是最近的时候了。可惜你在门这边,我在那边。算了吧,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回忆既然也是想象的,那么,这也就是虚假的,虚假的东西,还是烧了好。好吧,你走吧,站起来吧,整理你身上的行状,带好你的灰,大踏步的向前飞跃吧。沉重的东西已经烧成了轻盈的灰,你还有什么理由不飞起来呢?”
飞儿站起来了。不错,他觉得很轻盈,前方虽是黑暗,但也没有什么顾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