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听雪,如同聆听一个遥远而古老的童话。
下雪之前,天变暗了,变黑了。灰白的云拉开了序幕。不一会儿,一片片小雪花慢悠悠地飘了下来,好像是来探路,又好象是送来远方的信。渐渐地,雪花的胆子大了起来,姐妹们多了起来,看不尽数不清,挤挤挨挨,推推搡搡,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像是赶集似的,奔涌而来。不多时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好像棉花,更似鹅毛。
夜来临了,雪花仍不知疲倦。躺在床上,听雪簌簌地下,我好像置身于一个遥远的大森林里,白雪公主满怀忧伤在风雪中漫步,七个小矮人在林子里跳舞------
童年的雪,下得多,下得大。每一次大雪纷飞时,总能看到母亲的微笑,母亲会对我们说,下雪了,明年就有白馍吃了。下雪与白馍有什么关系,当时根本不懂,只知道下雪是很好玩的。小伙伴们可以在茫茫的田野中奔跑,追逐嬉戏,雪野中,会留下一串串欢乐的脚印。跑累了,回到家中,偎依着火盆,往火灰中扔几粒玉米,啪的一声,蹦出一个玉米花,吹了吹,扔进嘴里,香了半天。后来,父亲又在火灰中扒出一个红薯,剥掉皮,便往嘴里塞,却烧疼了嘴……
雪仍在下着,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地下着,学肯定掩盖了道路,填平了沟壑,我想起了在县城读中学时,漫天大雪中,我到学校去,二十多里的路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只有我一人在独自行走。没有脚印引路,甚至没有可供参照的东西,凭感觉行走,不知摔了多少次跤,掉了多少次雪窝,我眼中流着泪,感觉到自己已经体验到了生活的艰难,直到踏入社会,才知道比雪地行走更艰难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小鸟在树上唧唧地叫两声,大概是太冷了,没有地方躲藏。小鸟是不大喜欢雪的,雪一下,便没了食物,稍不小心,还会陷进孩子们的罗网。公鸡喔喔喔地叫了几声,在雪夜里非常悦耳,我能想象得到公鸡拍拍翅膀,抖掉身上的雪后,伸长脖子,傲视风雪的豪壮摸样。祖狄闻鸡起舞,在风雪中也会与雪共舞。《水浒传》中林冲面对人生的失意,大雪中也情不自禁拔出剑来,舞在风雪中。学纯净了万物,想到天地间没有一点杂质,什么世事都纷杂,个人的得失,全都消融在皑皑白雪中。
冬夜听雪,雪落有声,牵动人们微如蛛丝的神经,引起无尽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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