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地,我瞥见了从后院墙里探出头来的一抹粉红。
刹那间,便不愿将视线移开。那棵榕树在我已经将它淡忘的季节里,又开出满目繁华。
午后的阳光透过榕树枝叶的罅隙,洒下缕缕金黄,空气里残存的热度变得亲切起来。
我坐至树下,在满树挥舞的绚烂里静静地,做着足够改变人生的练习题。有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在脸上轻柔地抚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依稀的古典的韵味,如同许嵩歌里所唱——“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阳光的力度悄悄地消失在指间。我抬起头,看着夕阳半张模糊的脸慢慢消失在眼前。依然是微微的风,此时却又带来些从水边经过时沾染的凉意,吹乱了花边,也吹乱了我的视线。
无端就想起“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来,那依稀的古典韵味,此刻才恍然。原来都是一种诗意:无论明媚抑或惆怅。
可是,忘了有多久,不曾有这样的感觉。当满池清水不再,“凫雁满回塘”就永远留在了记忆里;当烟尘迷蒙,“月照花林皆似霰”便只能停在纸上;当高楼林立,“绿杨烟外晓寒轻”也只能飘浮在梦中。每每,我的眼前便出现一簇簇的金黄,一束束的嫣红,于马路中央或大道之旁。
莫名的感伤却不是诗意的哀愁,也许它们不该在哪里。与它们炫目的繁华相比,我宁愿选择它们逝去,因为,那匆匆而的身影浮躁的内心不愿给也给不起一丝诗意的回眸。
而人类似乎总不愿认输,于是,玻璃或人工大理石做就的桌子上,开始有了五彩斑斓的鱼游动在看上去很美的容器里;本该枝繁叶茂却被调教的歪七扭八的被称做盆景的植物生长在没有一点营养的泥土里;而青山绿水也只是被挂在墙上装点狭小的空间——他们好像在努力为自己的生活创造一点诗意,而诗意,又在哪儿?
小小的如扇子一样的花瓣悄然飘落,慢慢降落在我的视线里。我捡起,粉红的花瓣装进空气绒绒的质感里,又落进心里。我笑笑,还好,还有你,可以供我栖居。
我抬起头,又想了想,不对,没有你我依然可以栖居——在我诗意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