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沙沙响着,这几天午后的风大的可以,到处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校园里有许多茂盛的高大乔木,和着沁脾的夏风迭起层层碧绿的波浪,在这大片绿色的庇护下。连阳光也变得柔和了。
维夏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看了看桌上正被风玩得兴起的书页,长叹一声:“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把被子拉过一个角蒙在头上,继续昏睡。“哎,维夏,起床了,起床了,快上课了,你小子了别再迟到哦,知道不?”班长文小峰在下铺捅了捅维夏。“哎,知道了,知道了,怎么那么烦的,跟个鸡婆似的。”“什么?”文小峰叫道。“没什么,没什么,”维夏侧过去,把屁股对着文小峰,不搭理他。文小峰一时气结,跟他无语,拿着书走人了。“哎,清静喽,”维夏叹道。
午后总是慵懒的,特别是这炎热的夏天的午后。教室里的电扇吱呀吱呀地摇着,墙边管道不是传来咕噜咕噜的流水声,窗外仗许高的竹子和缠绕在上面的绿色藤蔓植物一起伴着阵阵清风慢慢的晃悠着。讲台上的老太太正讲着“魏晋南北朝的玄学体系”,前排的小女生们在努力抬着头听课,认真的记着笔记,教室后面则三三两两地趴下一片。
“吱呀”,因年久未修的教室门发出碜人的呻吟,就像一盘正放着抒情老歌的收音机突然卡带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门口,一头汗水的维夏站在那儿,摸着后脑勺对着老太太讪讪地笑着:“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老太太推了推眼镜,“你是哪个班的?”“3班的,老师。”“怎么搞的,我记得你们班已经好几天有人迟到了。班长,你给我看着点啊。”“是,”文小峰在下面极度郁闷的答到。老太太转过来看看维夏:“念你初犯,下不为例啊。”“好的老师,下次不会了。”维夏一副好孩子的样子,老太太到底是记忆力不好了,前几次迟到的人也都是他—维夏。
维夏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翻开刚借的顾城诗集,埋了进去。“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的/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好意境,真不愧是童话诗人,维夏边看边摩挲着嘴唇上的胡渣,硬硬的,有着男人的质感。
上老太太的课有个好处就是不点名,维夏在课间趁老太太不注意偷偷溜出教室。“嘿,估计文小峰那家伙又在骂娘了。”维夏想到这笑了下,摇了摇头,向宿舍走去。
老校区最大的特点就是树多。维夏刚来的时候还曾为学校陈旧的设施郁闷过好一阵。在这充斥着绿色调的环境中,维夏渐渐喜欢上了这古朴安逸的校园。一年四季都是一片盎然,尤其是这本该生机勃勃的夏天。整个校园中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学校的女孩子们又为这清新增添了一份清凉。不管是好看的或不好看的,女孩子们好多都穿上了裙子,高跟凉鞋,在凉爽的风中三两一群地走着,往往还伴着洋溢着活力的笑声,而球场上的男生则会很卖力地奔跑跳跃着,热情地挥洒汗水。校园广播里不时播着歌曲,流行抑或经典。每当有蔡依琳的歌时,维夏都会停下手中做的事情,静静地听着他所欣赏的女生或伤感或快乐的倾诉。
维夏回到宿舍,维夏到阳台摸了摸球服,嘿,干了,瞧这天气好的,中午刚洗的衣服,才两个小时就干了。套上衣服,从床底下拉出球鞋,掏出长长的球袜,顿时,很浓烈的男人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维夏嗅了嗅,别过脸去,把袜子套上。“哈,还真有点臭了,难怪那几个家伙老对我的袜子进行人身攻击。得,今几个回来洗洗先。”
维夏来到球场,小四他们已经在踢了。“嗨,维夏,怎么才来啊,接球。”一个长传,维夏跳起来用胸脯接住球,接着一个漂亮的盘球过人,抬脚射门,“嘭”,进球,穿过用可乐瓶子摆成的门框打在墙壁上也就算进了。没办法,老校区场地有限,仅有的一块绿茵球场早被人占了,维夏和小四他们就在篮球场边的一块水泥空地上踢球。不过这并不防碍他们的兴致。维夏就是在这块水泥地上认识小四,罗宋,文佳他们这一堆人的,他们简单,洒脱,和他们相处没什么顾虑,维夏还真挺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踢球的。一行人乐此不疲地你攻我守,不是误把球射向场边的林阴道,每当这时,维夏和小四他们就相互调侃:“你小子看到哪个美女啦,想撞个桃花运出来啊?哈哈。”“切,兄弟我那可是风度翩翩,不要有太多女生喜欢我哦。”“去你的吧,呕……”大伙儿便对说话的人狂呕,并把双手放在胸前作鄙视状,一行人在傍午凉爽的夏风中放肆地笑着,影子在身后被暮日拉得老长老长。
“喂,兄弟们,看美女。”罗宋低声招呼着,“啊里?啊里?”个人作着急色状。“哦,布告栏边穿白裙子的。”“噢,还好,还好。”“嘿,一般一般。”维夏也顺着伙伴们的目光看去。自然的长发,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眸,正和身边的女伴说笑着,很干净的感觉。着实在看多了漂亮女生而变得过于挑剔的伙伴们的眼中,这个女孩实在过于普通。维夏也只是匆匆瞥了下,便径自颠起球来。
在这偌大的校园里,维夏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曾经的兄弟都跟他一样散落在了全国各个城市,在这座小城维夏是只身一人。平日里的维夏是个聒噪的男生,有时还表现得色色的,在和维夏走在校园里时,维夏常常打量着走过的女生,“啧,这个腿好白,”“啧,那个身材不错,哎,就是脸不好看。”“喂,你看那个……”每每如此,文小峰便把他推到一边去,笑着说。“你可别说认识我啊。”文小峰一次看了维夏的诗后说,“真想不到你小子写的东西这么唯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呀?”以后,文小峰常常戏称维夏为“蓝色忧郁的男生”,搞得维夏哭笑不得,维夏有时看着整天忙得屁颠屁颠的文小峰,想着:“文小峰这家伙其实挺可爱的。”足球是维夏的最爱,常常在球场上奔驰时想起高中的那一帮子兄弟,当时未脱的稚气,纯真的友谊,还有放学后教学楼前草地上的拼搏,七八辆摇摇晃晃的单车和车后洒了一路的欢笑,也只有在踢球的时候,维夏才是他维夏。
夏天正是玉兰花最旺盛的时候,校园路旁的拐角处总是有那么几株颇为粗壮的玉兰树。宽阔的浓密的叶子泛着墨绿色的光泽,大朵大朵的玉兰花在这绿色的簇拥下生长得健康勃然,阵阵夏风穿过枝叶轻轻摇曳,洁白的玉兰在淡紫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份外柔和。
维夏洗完澡,搬了个凳子坐在阳台上,傍午的校园显得很安静,天还没黑,正是行暮将暮之时候。灌了几口百事,维夏到书架上随便抽了本书爬上了床。文小峰早早地去上自习了,“这家伙,总是这样的一本正经,呵呵,”维夏看着文小峰堆满四六级题库之类书本的书桌,无奈地笑了笑。宋佳还坐在电脑前上魔兽世界的同仁们争论不休,不时传来点击鼠标的声音。维夏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把书丢在一旁,索性趴在床上闭目养起神来。一缕一缕的凉风穿过阳台径直扑到维夏脸上,阵阵的清凉在维夏的心中荡漾开来。
夜凉如水,维夏摸索着打开台灯,梦中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是蓝,该死的,我怎么还没还没忘记。”维夏打开可乐狠狠的灌着。当初清涩的相遇,紫藤下蓝如花的笑靥,其后的跌宕,逃出来时的狼狈像按了快键的电影在维夏眼前跳出来,又很快的消失。
-;我曾以为我之于你/一如红色的桔梗之于这个夏季/无论我怎样的绽放热情/也不过是你云树间的一次不经意的掠影-;在从长沙到苏州的26个小时里,维夏写下这首诗后,将所有的有关和蓝的记忆从窗边洒去,细碎的纸片在风中化作翩跹的蝴蝶飘落在遍布山茶的丘陵,花满枝桠的田园,艾蒿蔽野的荒园……
天刚蒙蒙亮,朝窗外看去,整个校园在淡淡朝霞的映衬下一如刚完成的水彩,笼着一抹如烟般的气氛。“啊欠!”维夏打了个冷颤,清晨还是有少许的寒意,维夏爬上床,看了会书,又沉沉睡去。
上午就两节课,维夏听了会儿觉的无趣,唉,文学一但上升为理论就枯燥了,维夏摇摇头,翻开《尤里西斯》看了起来。“哎,我说,‘游丝软系漂香屑’的下一句是什么啊?”文小蜂捅了捅维夏。维夏转过头去,“靠,你小子背《葬花词》呢?咋的,不听讲拉?”“唉,刚刚有好一段笔记没记下来,干脆回头借她们女生的抄抄喽。快告诉我拉,昨儿个背的,这会又忘了。”“落絮轻沾扑绣帘。哎,小峰,你最喜欢哪句啊?”“哦,就是那句,‘愿奴胁下生双翼,随鸟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你看林妹妹幽怨的,嘿嘿。”“行啊你小子,哈哈”维夏转身大力拍了下文小峰。“你们干吗呢?啊?”终于,温柔可人的女老师忍无可忍,发火了,看着处于暴走状态的老师,维夏推了推眼镜,讪讪的笑了笑:“老师,我们在讨论《红楼梦》呢。”“哦,是吗,班长?”文小峰赶紧点点头。“恩,那好,你们回去准备准备,下节课以《红楼梦》为例说明下什么是经典。”“是,是,是。”文小峰诺然。
看着老师向讲台走去,文小峰狠狠的掐了维夏下。“啊哟!”维夏大声叫道。“恩?什么事?”温柔老师转过身。“没,没有。”维夏应道。后面是吓个半死的文小峰……
“咱们两清喽,嘿嘿。”维夏悄悄回头露出一脸坏笑,剩下一脸郁闷的文小峰……
下课,维夏去图书馆找资料应付刚刚摊上的任务。进去后,维夏轻车熟路的走向右手边的书架。窗台上的盆栽在阳光的抚慰下鲜绿透明。
维夏找到那排书架,发现书架边倚着一个女孩,手捧着本林徽因的诗集,安静的看着。哦,是上次踢球时看见的那个女孩,依旧穿着洁白的衣裙。维夏一时看呆了。女孩抬起头,看见维夏,微笑着:“嗨。”那分明是蓝的眼眸,维夏近似痴了。
窗外阳光眩目,满是浮云的天空,间息传来蝉声,在这极浅极淡的颜色里,流动着一种无处可以放置的心情。
维夏是一个写诗的男生
那天我去图书馆
维夏坐在二楼的角落
膝上摊着几米的漫画
高大林立的书架窗台
沐浴阳光的大盆芦荟印衬得何其唯美
维夏抬头看了看我
笑着说谁愿意为我在黄昏的窗边念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