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孩子:
你说,要留在学校不想回家。
你说,留在学校不要去找你。
你可记得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生活,很久没有见面,你也很久没喊我一声“爸爸”?
我的孩子,11年前我和你母亲牵着你的手走到世界,那时街道还在沉睡中,而有一个生命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每当我们路过你出生的医院,我都会指着那家医院对你说你母亲是在那儿把你生下来的,你嘴里好像发出了“咦”“啊”“哦”之类的声音。
你两岁以前,你、我和你母亲挤在你爷爷盖得老房子里,没有煤气,没有自来水,没有厕所。那么小的房子里很难想象除了我们还有你的爷爷奶奶,两个姑姑和三个叔伯。再后来你的姑姑们嫁了人,叔伯们也都结了婚,房子显得更拥挤了。我为了让我们有一座自己的房子,让你有一个真正的家,我常常工作到你睡着的时候才回来,有时候你也会大吵大闹要等我回家讲故事才肯睡。你对别人说你的父亲是个“很忙的先生”。
你两岁的时候就被我和你母亲狠心地送上了幼稚园。每天早上幼稚园的班车都会到附近的上车点接你,那时候你是小区里永远赶不上班车的小孩。你总是使坏不去幼稚园,最先就说自己肚子疼,骗不了就偷偷把制服藏到小角落里,最后不行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闹钟都调迟了15分钟,你每天哭着硬被你妈妈拖到幼稚园。那时你是一个不爱表现的小孩,我只好每看到附近的小孩子都把你推到前面,对他们说要跟你一起玩。后来你跟别的小孩成了朋友,你们一起玩海带拳、黑白配、跳飞机……天黑都不肯回家吃饭。你喜欢养小动物,不管是邻居家送的小狗,你母亲买的金鱼,还是路边捡到的小猫,无论什么你都往家里拿,全家人都陪你玩起了“农家乐”。你总是想“小狗要是不会长大该有多好”,“小猫沿着屋檐能走多远”……
我的孩子,你是如此可爱,也那么坚强。哪怕在你的童年里父亲不见了,你也不会哭着找我。
在你5岁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终于搬进了公寓。你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可每天晚上你却抱着被子来敲我的房门。新的家附近有一座公园,那里有秋千、沙坑和像堡垒一样的滑梯,每天晚上有很多小孩在那里玩,还有他们的父母。每天放学回家,你总会安静地坐在秋千上看着那些小孩在奔跑。
一年级的时候,你发现自己拿铅笔和筷子的方式很怪,别人都觉得“怎么会有人这样拿铅笔和筷子的”?你却说怎样做起来容易就怎么拿,以至于你以后写字、画画很有个性。那时候的你属于那种只会在运动会和文娱会上才会大发光彩的“英雄”,在考场上你却是老师头疼的“狗熊”。
奇迹的三年级,在老师的赞扬声中,开始多了小鬼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总是稳坐黑板上的排名榜前三,你是同学心中的“灭绝师太”。你的转变实在是太快、太离谱、太惊人了。不喜欢学习的你虽然不迟到,不早退,按时交作业,认真完成值日劳动,但是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咬着铅笔头做数学题,埋头一丝不苟地画图,心平气静地翻着书。
那时候的我常常因为一封文件、一张公函和一个电话,就轻而易举地打发出去了,去的是那样堂堂正正,满腹壮志,为了生活而工作嘛!我偶尔回来一趟,那几年我们搬进了高级公寓,生活比较优越,多年来的努力工作为的就是今天的幸福家庭。但你却说搬屋是楼房的“火灾”。
你上了小学六年级,那时身高已经和我差不多了,在家的时候你开始往图书馆跑。你毕业的时候,你的名字在母校门前红艳艳地亮了一整个夏天,我知道你离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真为你感到高兴。我的女儿真的很了不起,那么出色。
作为一名父亲,我没有陪你成长,但是我却一直在用心地看着你成长。或许对你来说父亲不在身边已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或许我不知道怎样的父亲才最像一个父亲,但是我和你母亲都很喜欢我们的父亲。我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呢?我想你是希望保持一定的距离来获得叛逆期的平衡吧!我不会怪你,家是允许犯错的地方,无论你多不懂事,我和你母亲都会包容你的。
我知道有个孩子10岁时吃腻了蛋黄喜欢吃蛋白,我知道你喜欢在写关于“亲人”的作文题里写“我的父亲”,我还知道你高兴的时候习惯喊我“老方”……可你却说我不了解你,不关心你,你说家好像很荒凉的样子。你知道吗?不管多忙,哪怕我在下飞机后还要赶乘飞机回去,我都从不缺席你的家长会。我想从更多的方面去了解你,不管是人或事,我都希望知道得更多。在我的眼里你一直都是孩子,我记得你问我“太阳为什么不换种颜色?”“房子太高了会碰到月亮?”你的天真,你的睿智,你的开朗,你的稳重……你有许许多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