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一个人的时候,是最为真实的时候,卸下所有虚伪的面具,内心就在一次次自省中充实起来。
学校离家较远,每天骑着电动车上学,每次一个人骑车在路上总喜欢骑得很快,把油门拧到最底,享受速度带来的快感,风把额前的刘海儿吹得很乱。这是一段有点漫长的路途,漫长到寂寞。每个早晨或晚上,路上很少有人,我背着一个龟壳一样的书包,加着速度。因为独自,就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骑车上。因为我已麻木到不会偏过头去看什么日出或是欧式的路灯。一人,一车,还有光下一个有点滑稽的身影。
要么就迎着风唱歌,唱出声来,但却不敢很大声,发现对面来了人,就把下巴藏进衣领或是抿上嘴装作在吃东西。擦身而过,调皮一笑,再接着唱。跑没跑调,忘没忘词已经不重要,那是一路的豪情与壮志,在到终点的瞬间就会消散干净。
有时候,就一个人。
一个人呆呆地和自己在一起。
即使再活泼的性格,在独处的时候也会静下来。于是会回忆,有些被遗忘的点滴会在某个时刻突然被激活。一点点想,嘴角慢慢上翘或耷下,然后进入历史的某种情绪之中,不能自拔,一段时间后,又不得不把自己拔出来。回忆是越来越多的,每次都添加一种新观点新感情。一个人的时候,时光是倒着转的,把往事像默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一遍。
假如独自的时间很长,长到回忆结束后,那便开始了幻想。幻想一些几乎无法有可能实现的未来,给自己套上一圈光环,然后细细看着闪着光环的自己,便开始偷笑,笑到现实“哗”的一声拉下光环,又是一个现实的自己,摇摇头,苦笑一声。
不得不说,现实是一个太过强大的东西。不过有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人的时候,现实是可以被隔离开的,独自一人时剩下的是空荡乱飘的思绪,在自己那块或大或小的自留地上飞着,只要没出格,现实的手也懒得去抓。
再做些什么呢?唱几句歌?如果一个人想完了可想之事,在高声放歌的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可怕。
于是就这么愣着,有点寂寞,但还不至于落寞。
一次在网上写了博客后打开他人的博客也浏览一番。入夜,屋子里很静,我的鼠标在字句见逡巡着感受着,耳机里传出一段音乐,我不想用“突然”来形容这段音乐的开始,因为它这么自然地和我耳朵配合上,顺着血液流进心脏,牵动着我的神经,轻轻地拉扯,有点点疼。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乐曲,这样的夜,还有他博客里那些细腻的文字。我开始期待歌声,这样的曲子要配什么样的歌词和声音呢?是那些富有磁性温暖低缓的女声吗?MV是寂寞安静但却繁华的江边夜景吗?应该是吧。我坚信我的心通进了乐曲。
可我还是失望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歌声,单一的曲调。我的那份沾沾自喜荡然无存,我顿了顿,决定给博主留言,问一下曲子的出处。
姬神的《一人静》。
我满足地点头。其实,我那时也不知道姬神是谁,也再没有刻意找寻一首叫《一人静》的曲子。更不想考证这是不是真的只是曲子,或许哪天听到的是个伴奏。我明白,我再也找不到那份安静的感觉,我的心再也不能恢复到那天的平和。我不会怀着那份虔诚去再次聆听它。
我最终没理解乐曲的作者,我并不伤感,只是有点小小的感伤,想必作者在谱曲的时候,一定是独自一人,这是在我同样独自一人的时候明白的。
或许吧,人的本性应该都是相通的。
突然想起一个很老套的比喻,说人生如戏,而独处正是一次卸妆的时候。因此,一个人的时候还喜欢照镜子,去看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那张熟悉却不敢确认的脸。然后就笑,各种各样的笑,目光从眼睛到鼻子到嘴。清纯、可爱、甜美、妩媚、神秘、冷漠。待到面部肌肉僵硬住,看镜子中的自己,干枯的头发,有点油腻的脸。
这才是自己。
不敢再去伪装自己。因为没必要的情况下,谁都不会自欺。一个人的时候总有深刻的自省,于是会立下目标。不过,可笑的是,再深刻的感觉也会在和别人共处的时候烟消云散,散到只留下几粒渣,下次独处的时候再捡起来放大。
没有人是绝对的乐天派,也没有一种性格是绝对的外向,面对踽踽独行的人生,我选择安静。我坚信人生是独自地行走,行走在一条足够长的线段上。起点和终点明确地存在着,但却模糊地展现出来。人之所以能顺利到达终点,是因为有目标有向前的信念。目标是一个比终点亮得多的路标,向前是人们下意识里要做的事情。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要靠自己完成,他人只是过客,来去匆匆,有时候会打声招呼,寒暄几句,但最终不会和自己一起走,因为他们也有一条自己的路。两条直线要么平行要么相交,完全重合的人生是不存在的。父母不会照顾我们一辈子,爱人不能相拥一生。当然有的时候我们并不那么理性,毕竟人的感性意识还是很强烈的。
在这条单行道上,我们背着旅行包,或许它其实就是一个生活的重担,龟壳一样压在我们背上。特别喜欢一句歌词,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迎来的都是崭新的,我们一但决定了飞翔,就不再收回翅膀。
一人,一路,一生,一世界。
都是蓝色,镇静而不张扬。
认清自己脚下的那条路,背上行囊,远远视着前方的路标,安静地出发,行走,跳跃,奔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