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茵昶/文
在离家几千里遥远的他乡,清冷的初夏凌晨时分,忘了是父亲送我远行还是我送父亲远行。他跟中年时一样,头发卷曲,胡子拉碴,穿着灰白色的衬衫,灰色的长裤,单帆布挎包,挎包里装着食品和地图。
他低着头,精神抖擞,沉默不语,步履匆匆。我要看看周围的风景,他不耐烦的说“长生,快走噻,照啥呢照,路还远着!”,还把我推了几把。我们父子俩从城市繁华郊区旅馆出来,这里住宿便宜,昨晚走了好远,走过几座城市高架桥才下来。经过一片辽阔的野地,野地长满了绿草和芦苇。还偶尔有建筑垃圾和粪便、塑料袋。我回头忘了一眼,看见青山高大深远,我突然头皮发麻,精神抖擞,一瞬间感觉那是故乡三月的高坡。
我的眼神如此清晰爽朗,随着思绪陷入沉思…如同故乡的大山,山根住着密密麻麻的人家,那里住宿应该更便宜,山腰上也有山民星罗棋布的白房子,晨雾缭绕,像老舍笔下济南的冬天。晨雾蒙蒙,但空气清新极了,只有早起远行的人能呼吸如此沁人心脾的氧气。那串远山也只有早起远行的我只看了一眼,便印象深刻,永不能忘,因为那是晨曦中的一瞬间感觉。只有父亲懂我哽咽的喉,含泪的眼,风中的沉默…
前几天梦见在镇安二中和火车站游玩,好像是深夜,准备坐火车。车站的一株杏花和几树桃花已经开了。如粉如霞。我看见少男少女青春人儿来来往往,在花下穿梭,在广场漫步。我听他们说疫情过去了,又得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