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理解不了他们眼中的痛,属于他们的、上一代人的痛。——题记
“爸,山怎么都没树了?”我望着窗外光秃秃的山头。
“都砍了啊,好好的树,全砍了。”父亲很无奈。
“为什么这么做?”我很不理解。上林湖这一带的树少说也几十年了吧,怎么会说砍就砍?
“还能为什么,钱!树种着占地又不能换钱,不如砍了,栽上杨梅树,几年就能赚钱了。全是为了钱呐。唉。”我觉得父亲有些愤恨。
“那至于砍这么多吗?”车绕过一个弯,眼前又是一片黄土地,上面稀稀落落地附着几棵杨梅树,满地荒凉。
“多种点好啊,给城里的人来参观,什么‘杨梅游园’,一人收多少块,几天下来就赚不少啊。可惜了这么好的树,都被砍光了。”父亲痛楚地盯着窗外的黄土地,我深切地看到他的眼中满是痛惜,可无法体会。
车子开到匡堰大道,一旁便是一个采石场。硕大的山体已被打空,就像是已被豺狼吃掉腹腔的动物遗骸,无力地堆在那里,等着被各种微生物分解,然后消亡。只不过,对这山而言,我们便是那些微生物。
“你看看那棵树,”父亲指着一棵半倒半立状态的树,“估计过几天它就会掉下来了吧。”我沉默着点点头,我没告诉他,若今天采石场还开工,这棵树或许只有几小时的性命了。
父亲眼中的痛那么深,那么沉,和那次外公眼中的痛那么相似。
那年舅舅执意要在外公屋后的一亩多的桃园地上盖库房,桃树被伐掉,松软厚实的泥土被覆上了沙石,浇上了水泥,外公看着被伐得七零八落的桃枝,满眼的痛心。库房上梁的那一天,外公坚决不去吃饭,我陪着他在屋里吃冷饭,屋后传来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人们的喧嚣声,。外公端着碗的手微微抖着,嘴里不住的说着:“你们不懂呐,不懂呐。”
那时的我真的不懂,也不明白外公心中的痛;如今我懂得他们痛心的原因,却依旧无法体会到那种真切的感受。我只能通过猜想和比拟,或许这痛和我跑步摔跤那样的痛心一样,或许这痛和我失去最心爱的狗时的痛苦一样,或许这痛压根无法比拟,这种无关肉体,只是精神的痛却最让人绝望。
我终究体会不到,属于他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