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兰最近过得很是烦乱,刚刚走出象牙塔,外面的一切令自己很难适应。生活没有目标,没有想要用尽所有精力为之奋斗的梦想;私生活没有精彩,没有可以为之倾尽所有热情的对象,她的生活像是一滩快要发臭的死水。
这日许雅兰难得心情很好的和家里通电话,然后毫无意外的又收到了母亲的紧急催婚电令。这让许雅兰很是烦心,她并不认为自己大学一毕业就得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当个家庭主妇上,然而农村人陈旧的思想不是凭她一个人的反抗就能改变的了的。她只能静静的听着母亲讲村里几个到了三十大几还没结婚的女性的生活,拿村里没上过几天学就能挣比她多的钱的人和她比较,她听着总会发脾气,也许母亲是出于好意的举例,但是听得多了,还是感觉讽刺。这种比较,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否定,或者说是不理解。
许雅兰由于姐妹众多而她又经常不在家的缘故,父母并没有分给她多少的关心与爱护,或许是因为她在家庭并不富裕的条件下居然读到了大学,所有人感觉在那个家中她是最幸福,最受宠的。许雅兰常年在外上学,为了节省路费,很少回家,渐渐的和家里人也显得很生疏。除了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不用顶着雨打日晒去地里劳作之外,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偶尔回家,没有父母温暖的关怀,没有兄弟姐妹体谅的话语,只有让她无所适从的无止境争吵,家的温暖即使是在生病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每次回家之后总是希望可以早点离开,渴望离去之后可以永远不用回来。因此,她渴望爱却知道并不会拥有爱,想要温暖却又害怕接近温暖,毕竟父母都不能给她的东西,别人又凭什么毫无目的的给她呢?所以,她表面上性格开朗活泼,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却没有知心好友,脸上笑着却眉眼冷淡,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快乐的,什么时候悲伤的。
许雅兰有时想想自己其实也挺可悲的,由于经常看起来很开心,很坚强的缘故,别人总是习惯性的依靠她,经常性的向她寻求帮助。刚开始许雅兰觉得有人这样需要她是一种幸福,至少证明自己是一个被需要的存在,然而每当她感到孤独寂寞,陷入悲伤的境地,疼痛无助却总是无人援助和倾听的时候,她开始感到累。渐渐的她开始变得沉默,变得尖锐,变得不愿让别人接近,一个人特立独行,将心隐藏在别人触摸不到的地方,这样居然偶尔会感到快乐,可是在别人的眼中,她变得古怪而又难以相处。不参与别的女孩八卦的话题,她觉得那与她无关,因此没必要嚼舌根;不加入舍友一起去逛街的邀约,她觉得无目的的逛街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径;不和同学一道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她明白没有谁能陪自己走一生,人生注定是孤独的;没有亲密的朋友,因为一旦走近便容易衍生出对他人失望的情绪。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别人的世界中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许雅兰比别人更加渴望温暖和爱,因为缺失,所以更加渴望。然而当太阳照到她的时候,那温度又让她害怕,于是下意识地躲到阴凉的地方;当别人向她表达爱慕的时候,她惊诧于没多少交情之人的热情,觉得那人也许是脑壳坏掉了;当有人向她伸出友谊之手的时候,她想那也许是她们向她提出需要帮助的委婉请求。她拒绝一切能走进她心的人,因为不懂爱,理所当然的觉得别人不会毫无回报的对她付出爱。许雅兰想: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渴望温暖和爱,然而在这个年代,人们只渴望得到却没人愿意付出,是不懂爱还是害怕伤害,谁都不知道。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混乱,看起来到处都充满爱,深入了解才发现那只是幻觉。
看到周围的人结婚生子,许雅兰并不感到羡慕,那不是她的追求;看到别人在路边甜蜜相拥,许雅兰微笑并默默祈祷,只希望那不是他们一时的冲动;看到别人结婚时立下携手一生的誓言,许雅兰在心底祝福,希望他们能携手到白头。这么多年,许雅兰从没沾惹感情的事,她无意也就觉得没必要开始,不愿意因为虚荣或者是其他什么而玩弄别人的感情,她一直相信有因必有果,认真对待感情的人,在自己也陷入感情的时候,别人才会认真对待。这么多年,许雅兰一直相信爱情,相信有一天会碰到那么一个人,让她可以倾尽所有来爱,然后心甘情愿的和那个人立下虔诚的相约一生的誓言。这是她对未来唯一的向往。
静下来的时候,许雅兰喜欢捧着一本书,细细品味书中描绘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只能看看却不能有太多的期待。许雅兰希望自己有一份仅可以满足自己小小欲望的工作,平平淡淡的过简单的生活,一切只要开心就好。只是如果没有奋斗的目标,没有努力的方向,除了寻找,还有别的什么路可以走呢?面对父母不理解的催婚令,已经二十五岁的大龄女子又该怎么应对呢?从不妥协的自己,会不会有妥协的一天,这一点许雅兰很想知道。只是面对催婚的烦恼与久久寻找不到自己奋斗目标的困境,许雅兰想只能苦中作乐的过一天算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