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小时候,奶奶家的那棵大槐树。
槐树很大,很茂盛,春天的时候我是一定要回奶奶家的,因为那里有雪白、雪白的槐树花儿吃。在老家我最难忘的除了奶奶,就是那棵大槐树。我对于槐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吸引着我,就如奶奶对我无尽的疼爱。
夏天的时候,我总也喜欢在凉爽的月夜,缠奶奶给我讲故事。在那棵大槐树的庞大树阴的庇护之下,搬张大竹扁,和奶奶肩并肩,躺在竹扁上,听着不知听了几遍却总也听不厌的嫦娥的故事。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听不厌故事,还是看不厌那灿烂的星空,抑或是槐树那高大的身影和微风拂过树叶摩挲间的沙沙响声。我常想,那定是给我唱的摇篮曲吧,要不,我怎会每次都能沉沉的睡去呢?槐树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常常问奶奶:“为什么我总觉得槐树在看着我呢?就象奶奶您看着我时一样。”“因为你是槐树的孙女呀。”奶奶笑咪咪的看着我说“我也曾是槐树的孙女,我们都是她的亲人,槐树就是我们的家树,家树都是有灵气的,她庇佑着我们,保护着我们,是家的守护者。”对于奶奶的这一番话,我始终是懵懵懂懂的。可在幼小的心里,我确实把槐树当成了家人。
后来,终有机会,我蓦然懂得了奶奶那一番话的含义。
外公小的时候,家里很富裕,算是小资本家吧,家很大,有许多美丽的院子,但在一个院子中,只有一棵大樟树,樟树应该很老了,大概有几百岁了吧。听外公说:这棵樟树从祖宗定居在那儿时就有了,一直茂茂盛盛的,如祖宗基业一般旺盛。可是后来,因为社会因素,外公家道中落,亲戚们都被拆散,各自奔前程去了,家中只留下了太奶奶。太奶奶也老了,守着家没几年就走了。若大的家被空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外公便把房子给卖了,听外公说:他在把房子卖了之后的第二天,又去看了看它,当走到樟树的那个院子时,外公惊呆了,只见满地枯黄的樟叶,叠了树周围厚厚的一层,樟树的枝干上光秃秃的,樟树死了,几乎是一夜之间被人抽走了生命一般,突然的死去了。
几年前,我与外公一同回去了,我是特地去看那棵树的。它仍然站在那里,粗大的枝干伸向苍茫的天空,似乎在向谁诉说着什么,可它确实是死了,树身已干得开了叉。看着它我不由的一阵心酸,为什么?我终于懂得了奶奶的那一番话。
大樟树,如同我一直珍爱的槐树一般,是家树啊。它守护着它的家人,一代又一代,看着他们生老病死,分享着他们的喜怒哀乐。与其说家给了它旺盛的生机,倒不如它给了家珍贵的安定、幸福。当家不在时,它的生命也随之消失,这也许就是为何樟树会在一夜之间死去的原因吧。外公所看到的满地黄叶,应该是它的眼泪,为它的家人流的一地心疼的泪,为它守护了一生的家再也不存在流的悲伤的泪,为它将与亲人永别流的不舍的泪。
家树,是灵气之树,它守护着家人穷极一生,与家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