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芭蕾,第一次看《红色娘子军》。
看着那足尖轻轻一踮,顺着绷直的足背往上,是挺拔的身姿,优雅的脖颈和俏皮的表情,随着轻盈一跃,牵引身姿的是柔韧优美的手臂,当然,指形当然是兰花指。哦,还有那洁白的天鹅小短裙。这就是我想象中经典的芭蕾。始终觉得,芭蕾是贵族舞蹈,只适合用来表现哀婉动人、表现轻快活泼、表现优美高雅……,总之,是一种唯美的艺术。
这样一种形式,要用来表现苦大仇深、表现殊死搏斗、表现坚强整肃、表现热烈激情,合适么?真用来表现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就是怀着这样一种既有接受高雅艺术的熏陶的兴奋又有探究这种形式和内容奇怪组合的好奇,去“欣赏”中央芭蕾舞剧团在百年讲堂上演的《红色娘子军》的。
在足尖令我表示了人体竟可以轻盈灵动到这种地步的惊讶之后,我立即注意到,这舞剧同我想象中的最直观的不同在于,不是洁白小短裙而是简练精干的军装,不是鲜花枝条而是长枪大刀,不是兰花指,而是拳头!
确实有点别扭,我得检讨。要不就是我的艺术修养太落后太差劲,要么就是政治思想素质太落后太差劲。我想,应该是前者居多吧,谁说芭蕾就只能是童话中圣洁的公主呢,现实中她也可以是坚强刚烈的女战士。
这不仅仅是我第一次看芭蕾,也是我第一次看红色娘子军。随着剧情的展开,我的注意力很快就从前者转移到了后者。毕竟,形式只是用来展现内容的。
剧情并不复杂,不得不承认,穿上军装的芭蕾,表现力也还是很强的,尽管表现的感情都是很分明和激烈(表演艺术中,往往是越复杂越微妙就越难)。有那么一阵儿,我真被胁裹进了那一段历史感情中。
印象较深的一幕,是琼花在常青指引下找到了娘子军驻地,在备受摧残折磨后,琼花似乎找到了灵魂的归依,她缓缓走近,捧着那一面鲜艳的党旗,深情的在脸上轻抚。我有些触动。
在彼时彼地,苦难中的人们对共产党,可不就是有这么一份发自内心的依恋和感激么?然而,斗转星移时光变迁,现在人们再见这一面旗帜,却有着很复杂的心境了。想想,当时人们为啥会有那样一份感情呢?还不是因为共产党是真为着人们吗?在那时的境遇中,还有什么比活着是人们更想要的呢?正因为共产党在帮助人们实现这一愿望,所以他们有那么一份真诚的信赖。而现在,仅仅只是活着,远远不够了,关键是人们不仅要活着,而且还有尊严的活着,明明白白的活着,更好的活着。现在共产党还能不能维系和重新获得这份信赖,就看能否知道人们想要什么,能否像以前一样能帮助人们为实现愿望而努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孩子对父亲竟可以有那么大的力量和那么好的奉献精神完全满足自己的愿望而感到惊奇,感到敬佩,感到信赖,并且还无限感激,然而,孩子的全部需要不过是要生存。当孩子渐渐长大,所有的惊奇敬佩信赖感激都没了,他甚至开始叛逆了!为什么呢?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长大了的他要生存下来已经不是问题了,现在他有着更多更复杂更广阔的需要,而这些,他要自己去探索去解决了。那丧失了权威的父亲现在怎么办呢?其实也很简单,放下因为已经成为“曾经”而变得虚假脆弱的权威,蹲下身子,以与孩子保持同高甚至更低一些的姿态,进行沟通交流。孩子需要自己去成长,父亲只不过是在关键时刻上把把关建建议,在发展方向上引导引导,做好后勤服务工作,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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