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醒,有风经过,吹拂厚重的窗帘,带走茉莉的清香。越来越淡的香气渐渐消散于沧桑的岁月中,就如心底那个越来越遥远的身影,不觉眼眶濡湿。
家乡的小巷经常有小姑娘或者农妇卖鲜花,各种各样的,每次,妈妈牵着我的手经过时,都会停下来细细的挑选一束鲜花,大多是茉莉花,然后我们的屋子里便开满了茉莉的清香。只是,那时候的我,是不满足于一束茉莉的清香的,梦想中总是出现繁华的街市,艳丽的玫瑰,总是以为那样的绚烂才是生命的意义。
小时候的想法总是幼稚得可笑。而此刻,当我真正的身处异地,远离故乡远离妈妈的时候,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而我却还在努力地去失去。当我偶而驻足,在心得一隅,去回首那段已经淡忘的岁月时,记忆之于我,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断断续续的残章,而我却想用一支笔去织补属于妈妈的一生一世的记忆。
妈妈是温柔的,温柔得如同那茉莉的香气,在我的心中一点点地种植着属于我们两个的茉莉花。那是去年的一天,我无事可做,于是上到了几乎没有记忆的阁楼,那是一个被妈妈也遗忘的角落,厚厚的尘土掩埋了曾经的青春年华,当我肆无忌惮的跟尘土作对时,一个小箱子进入了眼帘,压不住的好奇,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取了过来。拂去厚厚的尘土,那是一个漂亮的檀木盒子,岁月的尘土仍然掩埋不住紫色的光泽。我觉得这个盒子里肯定有什么是以前不知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认定了肯定跟妈妈有关,于是连带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果然,当我打开它,一股茉莉的清香一下子扑了过来,那是一层已经干掉的茉莉花瓣。我轻轻地将花瓣拂到一边,一本相册露了出来,妈妈少女时代的梦。每一个少女都有自己的梦,妈妈也是,只是,生活的无奈让她慢慢得离梦越来越远。妈妈穿着墨绿色的军装,风华正茂,长长的辫子,脖间系了一条粉色的丝巾,隐藏在衣领间,只露出淡淡的一角,还有就是那永不褪色的微笑。
不知道何时,她已走了出来,满脸的皱纹,还有满头的白发。而我却皓齿明眸,一如当年的妈妈。记忆中,我是矜持的,特别是有了妹妹后,撒娇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印象了。距离慢慢的越拉越大,我不再跟妈妈说心里话,更多的是记到了只有我自己知道密码的日记本上。我固执的自我独立着,终于越走越远,千山万水之外,孤独的影子自以为坚强的吞咽着委屈的泪水,然后在太阳升起时,强装笑颜。妈妈是温暖的,可以将心底最坚硬的冰融化。盒子的最底层是一本厚厚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的记满了妈妈的心事,最后面却是关于我的,刚出生后的种种,以及妈妈对我的爱。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新鲜的茉莉花,看到我手中的东西,先是一愣,继而笑起来,脸上带着一点羞涩,“后来因为你太闹腾了,根本没时间再记了。”说着拿了一朵茉莉花别在了我的耳后。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了心底的茉莉花开,悄悄的舒卷着洁白的花瓣,无形中被遗忘的,又悄然醒来,在妈妈的微笑中,屡屡香气拂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此刻,了无睡意的我,只想回去,挎着妈妈的胳膊,去买那有淡淡清香的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