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甘愿化作一棵月桂树,捍卫了她忠贞不渝的爱情;华盛顿因为砍倒了一棵树而感悟人生成为一名伟大的统治者;唐僧对着一棵树倾吐禅语因而普度众生。也许人们从未想过—一棵大树的庄严。
于是想起旧居门前的那一棵月桂。
那是一个八月,丹桂飘香。庭院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门前这棵月桂树一如往年一般吐露芳华。记得妈妈跟我讲过,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院落扎根了。
没过几日,学校里下了拆迁令,这时候我妈才告诉我,他们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在准备搬家了,怕我哭闹,所以一直没敢告诉我。其实并不会,我明白哭闹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只不过舍不得那幢老房子,和那棵屹立的桂树。
这天夜里,我梦见这房屋被夷为平地,那棵桂树被工人们用锯子锯着吱吱作响。
铲车和推土机聚在了小院的门口,他们说只是想先把这棵“碍事”的树弄走。本来说好了不流泪,一听到他们说要挖树,就鞋也没来得及穿好从屋子里哭着跑了出来抱着树不让他们动手。可最终我寡不敌众。
机器雷鸣般地工作着,铲去了树根周围所有的泥土,几个工人手拿铁锹跳进土坑中开始了作业。望着越发清晰的树根,我泪如泉涌。
机器轰鸣,我一夜噩梦不止。
第二天清早,我迫不及待地跑出门想看树的情况,只见工人们酣睡在大坑中,机器也停止了工作,坑中,三枝树根紧紧地抓住大地,始终没和大地分离。
十多年了,那棵树依然挺立,它不停地繁衍生息。我习惯看着它春天抽出枝条,夏天枝繁叶茂,秋日花香四溢,冬天冰凌垂挂,周而复始。即便周围住的不再是我,一想到它,我彷佛立即触到过去温暖的回忆。
于是我想起聂鲁达的诗:待繁华落尽,年华凋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而我们的情感,则会像北方冬天的枝干,勇敢,清晰,坚强。
于它,我一直心怀敬意,敬重着那一棵大树的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