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能有一双好看的手,十指青葱且纤长,可以戴上自己喜爱的饰品。我想我的母亲也不例外。但是生活早已将她的双手磨得粗糙不已,手掌的皮肤皲裂,晒得黝黑黝黑,手指甲像是沉淀了整年的泥土的颜色,浓得像墨似的,然后一点一点被泥土蚕食。
很久都不曾接触她的双手,直到暑假的某一天,破天荒地,母亲伸过双手,抚摸我的脸颊,一股强烈的不适应感刺激了我,她那布满老茧的手掌和皲裂的皮肤硌得我的脸蛋刺痛,我不耐地撇开她的双手,就好像逃离一双魔掌。我不忍直视她的双手,因为我没有勇气。我记忆中的母亲白皙的双手早已不复存在,只有现实中的这粗糙双手时刻在增加我的罪恶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双手不再洁白柔软了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取下了自己最珍贵的婚戒呢?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完整的指甲渐渐地被泥土镂空了呢?
小时候,每到春天,我和姐姐身上就容易起疹子,母亲就去山里亲手为我俩采来了排毒的草药,尽管双手被刺扎得红肿,但她毫无怨言,仍旧默默地将草药煮好,细心地替我们擦洗。那时候并不知道那种草药原来是长着刺的,还是长大后,偶然一次进山,我看到了熟悉的草药,因好奇而想去采摘时,却不小心被它那细小的刺给扎得火辣辣的疼,才发现这几年母亲的双手这些年来一直在替我们忍受这种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苦楚。明明那么疼,却从未提起过。那时候母亲的手是我们的依赖。
在家乡的时候,母亲一直受到乡邻的称赞。因为她可能干了。母亲打理过的田地总是很干净,杂草总是没有机会在她的领地里嚣张。不论是播种还是插秧,母亲从不疏忽。还记得我第一次插秧的时候,母亲看到我插过的秧,笑着摇头道:“你插的那秧可要不得,等过了一天就全浮起来了,得重插。这插秧也是个技术活,你得用手将它的根插入土里,这样它才有机会深深扎根啊。”说实话,那时候我挺佩服她的。她插秧又快又好。插在田里跟用尺丈量过似的,工工整整的。家里的菜地也总是绿意盎然,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冬天母亲不用忙着干农活了,但她仍不闲着。几团毛线,几根织衣针,便开始了她的另一项幸福工程。高中之前的所有冬天,陪伴我的母亲的爱的礼物——亲手织的毛衣,都温暖了我整个冬天。我看过母亲打毛衣,虽然花样少,但就是这样一针一针凝聚起来的心血让我倍感幸福。有时候一边烤火(烤的是炭火)一边织毛衣,但因为温度太低,手都被冻僵了。看着以前穿过的一件件毛衣,大的,小的,绿色的,红色的,心里就不自觉地暗潮汹涌。这时候母亲的手是幸福的守望。
现在因为生计,母亲几乎把全部的时间和心思放在了承包的菜地上。手里不是忙着种菜施肥,就是忙着锄地整土。她没有节假日,她好像一直都很忙,她的手好像都变老了。她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于是她将自己心爱的饰物小心包裹起来,她的手就以最自然地姿态在劳动。为了赚取一家人的生活费用,每天凌晨三点就得起床,晚上又要忙到九十点才能睡,每次做好饭菜,却总也等不到她的身影。我就算和她同住一屋,每天也极少看到她。我一静下来,眼前却老是浮现她安静地择菜的样子。现在啊,母亲的手是我的牵挂。
是母亲的这双手撑起了我的一片天,没有她,我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成长;没有她,今天我就无法在环境这么好的学校继续学习;没有她,我可能会颠沛流离。母亲的双手给了我心灵强大的动力,在人生路上不断地鞭策我,激励着我。就算现在一无所有,只要我还有双手,我就不会害怕。
此刻我好想执起您的双手,献上我充满爱意的吻,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