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很小时,母亲带她去剪头发。记得当时是一个手脚麻利的老伯给她剪的,技术娴熟,“嚓嚓嚓”几声就把她心爱的头发剪了。女孩难过得想掉眼泪。
她望向窗外,看见一颗小树苗正被人修理枝叶。小树苗瑟缩的身影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共鸣,小树苗畏惧但没有后悔,正如她一样。
女孩渐渐长大,性格变得有些倔强。母亲依旧带她来老伯这剪头发。老伯的技术没有变,只是,她越发觉得自己发型很普通,在大街上,至少三个人有一个人是这样,让她觉得发腻。
她一如既往地望向窗外,小树苗已长高了,它逐渐挺起自己的胸膛,散开自己的枝叶,渐渐地将枝干伸进来。可就在这时,窗户挡住了它的步伐。
初中时,她认为她的生活如这小树苗,想要茁壮成长时,被压抑在条条框框中。
女孩依旧在成长,她越发受不了这样的发型,终于有一天,她不顾母亲的阻拦,冲进了时尚的发廊,剪了个她认为很漂亮的头发。可是,就在自己高兴时,却听到母亲无奈的叹息,和老伯深深的遗憾。女孩心里有些难过,但是仍然为自己的发型感到骄傲。
她走出发廊时,发现小树苗几乎变成了大树,它没有因为窗户而挡住了自己的步伐,仍然伸进了人家的屋内,似乎已经要变成苍天大树了。但是她却看见老伯在树下乘凉时摇了摇头,似乎,缺少了什么。
女孩慢慢成熟,母亲也在欣慰中老去。她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是眼里的倔强没有完全消退。有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足,却无从下手。女孩好久都没有剪头发了,她看着老伯颤巍巍的手依旧在为别人服务,人群当中也有没有像她当年那样,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己心爱的头发给剪掉的呢?她笑了,应该是释怀了吧。她看见老伯用那双自己记忆中很麻利的手向自己招了招,她也看见母亲期待的眼神,她轻松地走了进去。
剪完头发后,她神清气爽,突然转头,望见的还是它——现在应该称为参天大树了。伸进窗户的枝干已经被锯掉了,但是没有影响它的成长。反而,似乎越长越高,越长越好。
蓦然回首,她发现,当自己摒弃掉繁杂时,留下的,是快乐与纯粹。
轻轻地,一片叶子落下来,没有任何声响。
成熟的季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