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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感春之至也，遂褪繁衣缛服着清爽之装。未意今日无山头斜照，寒风又起，如秋之栗冽，微砭肌骨。已而浓云渐聚，至暮起雨，疏雨斜织而人如蚁，雨速急如闪电击打前额，吾始知：春寒料峭。闻春风怒吼之色不亚秋声，盖唤久寐之土地，洒生机之种尔。
吾闻春风，如欧阳文忠公之闻秋声也：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然吾之心境恐异于欧阳公也！公之心惴栗，忧思有所难忘。盖秋风属戾烈之气寒于春风尔。吾之心境可谓为恬淡闲适，悠然自得。褪黯淡之冬衣，着明爽之春衫。昔之心萃躁火之气，妄烧呼呼，今之心若受雨之润也。
行之于道，自感五体之健美，春之清气袭人，若入中着也！忽而春风骤至，拂于臂下，予若鹤翩翩而舞，若鹏鸟之冲天也。自视体态轻盈，赤蹼碧翅以游天际者，视下顿感天地之微，然混沌浊气沸沸扬扬，不忍视下也！车行道中者，笛鸣飞驰；黑带环城者，墨水之河也；青烟飘忽处，俗人家之烟火也。然适百里，眼眸尤为一亮：柳枝抽绿，芳草吐馨，湖之微波泛泛起，山之青郁向天拔。胜哉！吾久读闭门之书，未远游，今之所见，阔矣！且时闻鸟雀啾鸣，见其翔天际，戏雨珠，胜于窥檐语之类者也！叹矣！吾久闭城市之牢房，日闻呕哑嘲哳之声不觉异样，今之遨游使耳目为之一新，肌骨为之一振！
已而天象昏黑，昼去夜临，月星隐曜，鸟雀归巢。予独翔于天际，闻春风之掠隙穿梭声，感雨随风至处，莫不氤氲。风雨缱绻，意气绵绵，温温润润，潇潇洒洒。奈何唯予孤翅夜游，发悲鸣之鹤唳，不知归处，受此情风爱雨之奚落？噫！终悟“长恨春归无觅处”之意也，行而无友，独游无人，孤芳而唯自赏也！
闻风兴叹，有感于斯，归伏案而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