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四年,十一月十日,傍晚,多云。
闷了大半天,水手们总算能出舱换气了。
“给我使使!”一个家伙“看中”了望远镜,想上高处甲板鼓捣这玩意儿,却遭警卫兵拦下。
“就一下,就一小下。”他不经意地又偷偷塞给卫兵一块洋钱。
卫兵睨了这家伙一眼,转而飘忽了眼神,不知不觉中,早将这块钱纳入腰包,继而诡谲一笑。
“滚。。。滚吧!”
他如愿以偿地上了甲板,凌风驾空的高台。
“咦?这筒子看来比不得千总大人赐给父亲的,哪像那纯金的好呢?”但还是凑上前去;因为还想试试画面有多不清爽。而镜中所见的,云层同海面对切,四望看似如一;可全方位地细看,清清爽爽地跳进画面,自上而下却是:红白分明的太阳旗,骇人的大口径速射炮,清一色的西军装,幽灵般浮游在海天。
他“啊”一声,吓得一屁股撂倒在地,慌乱中拉响了警报,“呜——”
好一会儿,四下里才悠悠然走近几个水手和警卫;水手么衣冠不整,警卫的纤长的辫子,晃荡个不休。好几双眼睛里貌似都包藏着火焰:
“咋啦,闲着没事放警报!还不干活去!”俩水手不由分说,径去撕扯他的新服。
“还不给我滚下来!信不信教管带晓得了扔你到黄海里喂鱼!”警卫有的如是骂道,甚至还有的枪口早已对准了他的胸口,伺机扣动扳机。
“砰!”扳机还没来得及扣,乍然一枚流弹在甲板开花;接踵而至的还有游弋不尽的鱼雷,好奇的水手,有些仍是好奇地在数着划破海面的鱼雷有多少枚。然而,重创的舰体开始倾斜,滚滚的海水渗进、涌入。
管带他们才在睡梦中惊醒,披上一件便衣就冲出来,只破天荒地喊道:“排水!排水!掉转船头!快,快!”
然而,一切收拾得太晚。
“扑通”声,无数次盘旋在云翳之空,接着堕落在漩涡中;偌大的铁甲洋舰,便让这一批可怜的人,以其“废铁”的墓志铭,一同殉葬!
也许,浪花里还能喘几口活人的气,可“突突”着的机关枪声,让这仅有的气息,陷入永远的安寂中。
如血的半轮残阳,也是何等怯懦,以为有了云层作“挡箭牌”,便能在背后苟延残喘了。
谁能料想到,太阳也未必能想到:晚霞的光芒,有种取代落日的力量。
高一: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