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于初春料峭的晨风中,我逢着一位如莲般清雅的姑娘。
她长发及腰,眉眼温俏,着一身淡绿及地长裙,凭水而立,掌篙而来。
满湖沉睡的碧莲氤氲袅袅,擦过她的裙稍,吻过她的踝脚。
她微笑着,温暖了晨风,甜醉了水鸟。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确信她是应着我期盼而来的,藏于我心底深处可遇而不可求的莲客,蕴涵无比淳香馥郁的莲华。
翠绿的竹篙因着她的纤手流光熠熠、盈润通透,皓腕一起一落间,篙尾出水入水、忽左忽右,逗的那蛙虫嘣嘣地跳、呱呱的叫。
她似不沾尘埃的仙子,衔风含露,贴水而飞,娟秀的眉眼倒映着湖光,呈染上碧色,人面春风,那人儿,越发不食人间烟火、如梦如幻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美也,妙也。
恍恍惚飘然,我心兀自浮沉,我魂悄然随行。
待她行至咫尺处,转身抚袖的空隙,迅速迎至她身边,偷偷汲一口她周身的芬芳,采集她裙角散落的灵气,驱走那翻滚于俗尘中滋生的喑哑浮躁,换取片刻心宁神静。
未悟我之求不得,极近又极远,桨打漪连,顷刻间,草深舟掩。
音容犹在,伊人独不见。
春风不解愁,吹皱了湖眉,也吹走了沉香蕊。
寤寐思服,辗转兮我哀。伏首案前,提笔描摹,捕捉那一时的超然物外、心不由己,像私藏了瑰宝。欣喜攀沿上眉梢,时间停滞在桌角,几来几回。
窗外草场莺飞、花红柳绿,催引着游人欣赏春之美景、时不候人。桌前残纸斜落、笔横墨浅,无心再提笔,却也无意去赏春,竟平生出些许妒意,嫉妒这春天的美好,以自然为画布,以春风为画笔,无形中泼染上颜色,就产生如此美不胜收的生机盎然。
心头拂过一丝忧伤,手中的笔尖逐渐凝干,终是明白,再酥软羊毫,再多姿的彩料,仍是画不成那一抹清娆、那一眼娇俏,徒留下回忆,慢慢的烧。
世间多少丹青手,一片痴心画不成,不自觉间倒是身有可感了。既是不成形,那唯有倾诸文字,祈求刻下最初的心跳,于今后悠悠的岁月里,纵为世俗所绊,污浊所扰,翻开书页,也有一份甘甜的清香熏陶。
有些美,可远观不可亵玩,无从触及,想象就已经是幸福。而她是美的,纯净无暇,可比莲华,从此长居我心,供养我魂。
不再做迷茫的行客,遥望着她的背影,踩着她未干的足迹,寻得一处佳径,缓缓前行,心有皎皎者,于云深月隐,形单影只,也有亮光慰藉依靠,令人心驰神往的梦,或许达不到,但一路有她引导,修得一分,染上一层,城,堪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