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下他的影子凝固在棋盘上,他眼中有光,却似上了锁的抽屉,而钥匙已丢失,无法打开。他,是棋子。
某次心理课,他上去谈理想,抱着棋,卷起袖子,脸色潮红,大声宣布,我以后一定要当一个伟大的棋手,千军万马由我掌控。说着,奋力握紧拳头,在空中划开,仿佛争夺着命运,却突得痛吸一口气,我困惑,他又已恢复原样,淡淡的走了下来。
我见他手上点点淤青,他又淡淡笑了笑,说没事,我爸打的,他不准我下棋…….说着眼神有些黯淡,但一瞬间又刺出亮光,似看见稻草般紧拽住我说:“不过,如果我羸个奖回去,他应该就不会管我啦”!他全身都沸腾起来,“来吧,下一把棋,我的将都闷死了”。
时光匆匆过着,只有掠过他时,痛起波纹。
几天后,他如愿羸得了奖,嘴唇有些颤抖,紧攥我的袖子,嗑嗑巴巴却又异常快的低喃:“快、快陪我回家……”他手里嵌着一张烫金红奖状,仿佛握着跃动的心脏。
随着他挪进一条血红的小巷,空气里混着花香,却薰得人头昏目眩,他停在一扇黑红色的棺材板前,似触电般缓缓抖开了门,酒精混着灰尘直捅入我的肺,一只巨手从里面长出,他刚举起一张金红的盾牌,就被扯住头发,从地上拔出来,甩进酒瓶堆中,一只巨大的木棍划裂酒气扑向他,发出锐鸣,似巨槌鞭在破布偶上,发出闷响。
一把把刀从男人嘴里扎向他:“叫你下棋?得个奖有屁用!考不上大学有屁用!”他全身融为被犁地机铲过的烂泥,又似吐完丝的蚕蛹,一圈圈萎缩到墙角,他手里仍嵌着那张奖状,青白的指间流动着溶炎。男人浑身筋肉翻滚着,咆哮,“还想着棋?!”一脚踹来,轻易劈开他的手,在奖状上擦了擦脚底的灰,随便踢到一旁,却正落在我面前。棋子铺在地上,一双刺人的明目钩在奖状上。
一双血红的圆洞出现在我眼前,男人挥动手中的巨棍,大骂:“看什么看!怎么?也想挨打!“心脏刹那变成了耗子,在我五脏六腑打洞乱窜,我跌跌撞撞冲回家,来不及看他,只顾着逃了。
后来去学校,棋子再也没出现过,只有那盘棋还方方正正列在桌肚正中间,渐渐铺满灰尘,掩盖了棋的颜色。
听人说,他好像和他父亲出去打工了……
我也终于明白,马走日,象走田,将帅亦无法走出小小方格,更何况那些早已无法回头的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