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写日记了,今天偶然翻开日记本——一张纸悄然地飘落到地上。
拾起。。。。。。
纸上画了一个乔巴,乔巴咧嘴大笑,我却心痛如刀绞——
“后天是你的生日吧?”女孩问道。
“哦……是呀。”我迟钝了好一会才回答。生日,好陌生的一个名词呀,只有在填身份证号码时才感觉到,原来自己是有生日的。这个女孩突然问到,有点出乎意料,她是怎么知道的……
“喂,你是怎么知道的?”
“报名时看你填的身份证号,就知道了……”女孩越说越小声,像是做了坏事般心虚。
“哦,那你是打算送我礼物吗?不送也没关系,我不过生日的。”是呀,从小到大,我只有羡慕别人的生日party、生日礼物、还有那个收到礼物说“谢谢”时幸福的样子。知道我生日的爸妈在外地工作,不知道我生日的人没问过我,于是,我的生日根本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
女孩没有再说话,默默走开了。刚才的对话,淹没在教室嘁嘁喳喳的说话声里。
四月,樱花开得分外美丽,昨夜含苞,今天绽放,明天飘落。不知何时结束这短暂的美丽。
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了,那天所说的“后天”如一个普通的日子到来。谁会知道,十三年前的那天,有一个男孩降临到这个世界,却每天不真实的存在着。也许他不应该来到这里的,这里的人好冷漠,让他习惯了伤心,习惯了孤独。难道没人在乎他吗?
悦耳的下课铃声一如既往地响起,我却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做作业。让苦苦的作业掩埋了孤独的忧伤。
“嘿!”有人拍了拍我后背。
转过头——女孩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没有酒窝,却已经够可爱的了。
“生日快乐!”她递给我一个黑皮的笔记本。
“Thankyouverymuch!”不知道为什么,我流利地说出这串英文,好像是在掩饰心中的惊喜。然后接过笔记本,塞进背包里。女孩满意得又笑了,然后混进课间玩乐的同学堆里。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真奇怪,我居然一直没敢拿出那个笔记本看看。
放学,和朋友打乒乓球。“乒、乓~”喜欢乒乓球是因为打球时有节奏的声音,总让我沉醉其中。
“有人在看你耶。”跟我打球的兄弟指着校门那边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真的有一个女孩站在那里,远远地看向……我?我近视,看不清是谁。那个女孩好像感觉到我在看她,假装继续走路,却又不时回头看,直到她走出校门,我再看不见她了。
她是谁呢?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还在猜想,没办法,好奇心强呀。
回到家,掏出略带体温的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其实也没什么,不是早习惯了吗?一个人。
打开背包,拿出了女孩送的笔记本。
黑皮的,好古板哦,一个女孩子怎么送这个,叫我用它记什么东西好。可是,在我翻开这本笔记本时,我惊呆了。
在本子的第一页上,画了一个乔巴。乔巴如此可爱。她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海贼王》的?
画面上的乔巴,咧嘴大笑。X标记的粉红色帽子,大大的犄角,蓝鼻子,两个蹄子举起,好生动哦。画的……真好,颜色也上得那么认真,还勾好边。我不敢说那是最好看的乔巴,却是让我真心爱过的乔巴。
在乔巴的下边,用铅笔写了一句日语: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是生日快乐的意思吧。
呵呵,居然想到用日语,这个女孩花了不少心思呀,为了我……值得吗?我会——受不了的……
像是一个一直忍住委屈的孩子,如果没人关心,他会倔强地忍着不哭,但只要有人轻轻地安慰他一句,他的伪装是会崩溃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为什么她,会触动到我最脆弱的心底——本来好好的,没人关心、没人在乎、可有可无地存在着,为什么偏偏有一个女孩看到了,我的悲伤,为什么她要那么傻地送我礼物,我、我、我,该怎么说呢?那种感觉,是一种令人心痛的幸福,明明应该开心,却忍不住要落泪。有那么一种感动,叫做想哭。
我不坚强,我不配倔强地强笑,在心底压抑了好久的情绪打败了我。我哭了。
泪水划过脸颊,在下颌逗留了一会,就簌簌地往下落。有那么一滴迸溅到那个本子上,绽开……吻湿了那一页。我用手轻轻地抹去那滴泪,却抹不掉那道深深的泪痕,像流星划过,被定格在这一页。。。。。。
泪水模糊了眼睛,看到画面上的乔巴,已不是乔巴,而是一个女孩,一个笑得和乔巴一样可爱的女孩。她对我的好,应该如何亏欠,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呢?她是个badgirl,好像设计好了一个圈套,让我傻傻地跳进去了,心甘情愿地交出了我的感动,我的泪水,我的第一次——人生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这个圈套真美,让我忍不住想一辈子呆在她的圈套里。这不是她的心计,是她的单纯、善良,她愿意给一颗孤独的心带去感动;给一颗干涸的心浇灌泪水,给一个孤独的人一次存在感。
我好想马上见到她,对她说一大堆感谢的话,发誓做她一辈子的朋友来报答她。可是——如果她就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尴尬得说不出一句话,该怎么告诉她,这种感觉。
翻开笔记本,想好了,明天把本子还给她。还给她,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这个本子,而是有那么一些话,好想她知道。
该写些什么东西上去呢?心中积蓄了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下笔,像是不知如何对付考试作文那样。我擦干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提笔,好怕写错了,就拿起一支铅笔,以便修改。嗯,“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呢,我好开心,谢谢你……”感觉自己写得不好,擦掉了。对了,我写在本子那么里面的一页,万一她翻不到,不就看不到了。翻到第一页,撕掉了画有乔巴那一页,我珍贵的礼物,把它夹在日记里了。
现在,把话写到第一页上,她一翻开就会看见的地方:“谢谢你,本子还是还给你吧……”突然又发现写第一页太明显,万一被其他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写到这里,突然感觉不是她傻,而是我傻)我又翻回刚开始写的那一页。用笔尖轻轻触着白纸,写了一大堆心里话,又怕她看了会笑我,擦掉了。
纠结……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再多的感动也是要睡觉的,我只好匆匆地在本子第一页写上:“谢谢”。
翌日。
我到了教室,一直低着头,怕同学们看到我昨晚哭肿的眼睛。她总算来了。我坐在座位上,手在抽屉里,紧紧地抓着那本本子,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还给她。
早读课下课了。她从我身旁经过,我叫住了她。
“本子还给你。”我拿出了黑皮的笔记本。
她有些惊讶和不解:“不是送给你了吗?”
“我的本子多得是,不需要,你自己留着用吧。”我把本子塞进她手里。背过身去假装做作业,不敢看她那时的表情,心里却忍不住猜测:她有没有看到我在本子上的留言?她看了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觉得我傻……直到听到她轻快的脚步声又响起,我叫住了她。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女孩毫无保留地念出一串身份证号码。
“那你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随便。”女孩说完后一蹦一跳地走出教室。
她怎么这样?她有没有看到我在里面那一页满满的写了又擦的铅笔痕,还有那道像流星一样划过的泪痕,如果她看到的只有那匆匆写下的“谢谢”,就把本子塞到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或是送了别人,我……
【只是我当时不会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那个女孩拿了本子回去后,不断地翻着每一页希望找到一点我的痕迹。那一页,她翻到了,那些字,虽然不清晰,她却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她还发现了纸上上有一道皱巴巴的痕迹,猜到我哭了,于是,她也哭了。这些是我后来在她空间说说里知道的:“我看见你还给我的笔记本上淡淡的铅笔痕和深深的泪痕。”或许这些我都不应该知道,永远都不知道,该多好。】
人是健忘的,别人给他的感动,再多也是一时的触动心底,之后就当做没这件事了。我忘记了我说过的那句:“你要什么礼物,我送你。”她的生日过了,我又变回了老样子,每天没心没肺地陪大家一起笑,然后一个人在夜里孤独。后来,我发现了,在乎我的人,只有她一个。还有那个远远地注视着我的女孩,后来我知道了——原来也是她,都是她。。。。。。
乔巴依然在笑,却不见那个笑得和乔巴一般可爱的女孩。我不再哭,只是在轻蔑地笑自己,笑那个送我礼物的女孩。我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也不想知道了,也许是因为我不配知道。
她送我礼物,是因为——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