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小陌是从小学开始的。
夏天,她总穿着红色的旗袍,小脑袋上编着松松散散的麻花辫,歪在一边。
她的身旁总围着叽叽喳喳的女生——包括我,而她就像一朵没有刺的红玫瑰,笑得雍容典雅。
有一次我和她走在一条小巷里,被几个高年级的女生拦住,她们笑得很邪:“某人,你是不是欺负我弟的。”我耸耸肩,表示不屑回答。毫无疑问,我被揍了一顿,整个过程,小陌一直站在一旁哭,眼泪像决堤的河。回家的路上,她的眼泪任“啪叽”“啪叽”往下掉,而我则在一旁安慰,总感觉她才是被揍得那个人。
第二次看见她哭,是六年级的夏天。她穿着宽松的白T恤,仍旧编着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她因哽咽而抖动瘦削的肩膀,眼泪“啪叽”“啪叽”地往下砸,我知道,她最亲的人死了,我却不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我在想:小陌,你哭的时候为什么是无声的,为什么要抑制住自己?
如果说她笑得雍容典雅,那么她哭得不失尊严。
时光提着裙摆在旋转。
初中时,她扎起了马尾辫,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每天在座位上安静地学习。她变得独来独往,身边再没有叽叽喳喳的女生——包括我。
我以为她变了。
那一次晚自习下课,风很大,我缩着脖子向宿舍走,看见很小的东西缩成一团躲在树影里哽咽,我停下了脚步,我知道,她没变,她还是习惯无声得哭泣。我也知道,她太过于自尊,才会选择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落泪,于是我悄悄地走开了。
我无法复原她初中三年的努力与彷徨。毕业时,她只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没人看懂毕业照上她那妖艳的笑——包括我。
进入了高中。开学第一天,我看见她拖着行李箱,细碎的短发粘在汗水中,她不住地用另一只手擦拭。我兀自地笑了。
她还是默默无声,很努力地生活。只是有一次,她对我说,她想自杀。我当时就蒙了,这么黑暗的想法,只有我这种黑暗的人才能有的,她可是没有刺的红玫瑰啊!她看着惊呆了的我,狡黠地笑了,“骗你的啦”我才长舒一口气。
但我不知道,她真的病了,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原来她所有的乖巧可人,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坚强组装起来完美的她都是带刺的玫瑰,而她哽咽和抽泣才是她没有刺,最需要一个温暖拥抱的时刻。
我知道,她不会自杀,她会慢慢,慢慢好起来,因为她总是怕别人为她担心。
小陌,我可爱的水瓶女孩,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