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命运牵锁着生活,意志挣脱了束缚。究竟结果如何,是定数,还是未知?
一
那天丑时,孩子出世。一如往常,那嚎啕大哭给了我们极大的慰藉。与此同时,我们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哭声给我们带来的隐患。我们住在僻静的山沟里,与狼为伴,与鹿共舞,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尽管如此,我们也只能在解决温饱问题之余,供两个孩子读书,祖祖辈辈遗留下来的规矩,先迁就男子,第二大的女儿就因此不能接受正规的教育,如今,这个娃儿虽然是个男孩,大概也只能让他接受大自然的哺育了。什么学什么堂的,应该无缘与他相会了。前世造的孽啊,为什么要孩子们去背负呢?可怜可怜!
二
儿时,由于家贫。大哥,三哥也因家里负不起学费而辍学了。二姐和我一样,从未正式踏入过学堂。那四角的方桌,是我们神往的对象。大哥,三哥在村子里上学时,二姐常背着我去旁听,这个是后来母亲告诉我的,那时,我还小,记不了事。
十八岁那年,父亲教了我一点技术,诸如盖房子、修桌椅之类的,他说,盖房子的活很吃香。
二十岁那年,父母相继去世,父亲六十六岁,母亲六十岁,父亲母亲都是世代以耕田为主业,他们的婚姻是家里人撮合的,太多的细节我也不清楚。
二十五岁那年,我坚持要走出山沟,因为父亲说过,大山外面有很大的发展前景,尽管我没上过学。但哥哥们也教我认了不少字,恰恰那时我已把盖房子的技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村子里的的大小房子都是我一手包办的,对着自己的艺术品,我也信心百倍。出门那天,村子里不少人都来送行了。有的是因为三姑六婆之间复杂的关系来的,有些则是对我的感激(我给他们盖的房子是免费的啦,父亲说,村子里都是穷人家,穷人家的钱咱不能收呀)。
三
父亲,面朝黄土背朝天,他终日里感慨:山外有山。打记事起,这句话就在我脑中扎根,――尽管我不懂其含义。上学后,父亲告诉我很多事,关于爷爷那辈人,还有父亲那辈人,很多很多……父亲从大山沟里走出的,背着一袋包袱,颇像流浪汉。父亲走出了自己那座老山,却又来到了眼前这座几乎同样高度的山脉,他也不曾懊悔,至少他还有一门手艺。于是,在这儿驻扎、盖房……起初的几年里,要盖的房子很多,会盖房子的人少而又少,父亲是在那时兴起的。这个镇子里的人都唤他师傅。后来,很多人向他求艺,父亲也一一收为门徒,并把自家功夫丝毫不剩地教给别人。再过几年,也是我出生不久的几年里,会盖房子的人越来越多,要盖房子的人却剧减。我们一家子在那几年生活得特窘。后来,几经周折,父亲又做回了最初的工作――耕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父亲说,要供我上学,携着知识一直走,一直走,不停歇,翻过这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