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上帝面对面地坐着。
“为什么要赋予人类‘思想’这东西?”我不满地嘟了嘟嘴,“有了思想,人类整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哦,痛苦?怎么说?”上帝微笑地说。
“你看啊,有了思想,人类整天都在思考着这些事情:孩子在想怎样打游戏机;警察在想怎样才能捉住小偷,而小偷在想着怎样才能不被警察逮住;老人想着怎样永葆健康与青春,死神却成天想多拉几个人下来陪它聊聊天……当然,如果死神也算是人的异类的话。”我扳着指头一个个数着,“总之,有思想是件很累的事。”我耸耸肩,翻翻眼皮,看着上帝说。
“哦,你人不大,话还不少。”上帝微笑道。“那是因为你赋予了我思想!”我为自己的回答感到很满意。上帝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
“你认为没有思想是件好事吗?”上帝笑够后,眯着眼问我,但我仍可以隐约感受到他剑一般睿智的目光。
“应该吧,至少我们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我说。
“噢,那你认为不累就是快乐吗?”
我突然觉得上帝有点像记者,而对记者的问题一定要小心翼翼,但我确信“不累”与“快乐”近义,于是铿锵有力地回答:“是!”
“哦,哦――哦!”上帝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思想就不用考虑那么多头疼的问题――这很实际;如果没有思想,你也就不会来问这些问题,我也不用思考着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了,这看来似乎确实是件好事。”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之后他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你热爱生活吗?”
“当然!”
“你希望感受到快乐吗?”
“毫无疑问。”我回答得一点不含糊,和上次一样坚定。
“呵呵。”上帝笑得一脸灿烂。“如果没有思想,你能感受到快乐的存在吗?”
“这……”我梗塞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禁感叹上帝的“老奸巨滑”,我掉进了他的陷阱。
“一切的行动与感觉,都是建立在思想之上的。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思想便是大脑存在的价值体现,正因为有了思想,你们才可能感受到风的轻柔,阳光的温暖,花儿的艳丽;才会判断出世间的美丑善恶,并警戒或鼓励自己不断完善……思想是一切精神力量的源泉。况且……”他笑了,笑得意味深长,“能不断思考,也正是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我赋予你们思想,是希望你们能一最大程度地实现生为人的价值,而不是一个劲地用思想来怨天尤人,对吗?没有痛苦,只剩下卑微的幸福;没有思想,痛苦可能也没有了,可快乐同样不复存在。我说得对吗?”
我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抿了抿嘴后一笑道:“――岂止是正确,简直是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