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点灰,初冬的风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干涩的土腥味。
桥头,老媪迎风而立,面无表情。料峭的风擦面而过。携带着的风沙打磨着那张纹丝不动的脸。
路上鲜有行人,这样的天气,躲在暖和的屋里是惬意的。然而,老媪还是那样纹丝不动地站着,恰似一尊雕塑。
下班时段了,桥头那边响起了急促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一如既往的沉寂。老媪的眼中闪过不可名状的窃喜。那张纹丝不动的脸初春解冻的新土,长出了红艳的花朵。手迅速抬起,拽着几张传单,腕间也不知何时添了一大叠广告单。
风一直吹着,几张举过头顶的传单颤抖了几下便飘向了空中。自行车向桥边驶来,老媪一个箭步上前,冲着车篮就是一把传单。几张跌进了车篮,更多的与车身擦边而过,在空中翻腾了没几下就躺在了路边。
行人开始多起来。老媪的手在空中挥舞地越来越快。一时间,一张张传单乘风而去,借着寒风的淫威不断向行人扑去。盖住了回家心切的眼眸,缠进了飞速的轮胎,又不断在行人脚前堆积……
老媪的手还在不厌其烦地挥着,干脆而有力。手中的传单越来越少,地上却越积越厚。铺着的一层传单敲着好多印章――脚印。
风继续吹着,吹着那张纹丝不动的脸。她全然不管路人厌恶的神情和怨尤的眼眸。只是手机械地挥着,让人又确定这的确不是一件雕塑。
不远处一“西装革履”风风火火地赶来,手里挎着个深色系的包。
“妈,这么冷的天,你跑这来干嘛?”男子朝手心哈了口气。
“这不,传单一出手不就可领钱了嘛?!”纹丝不动的脸露出神秘的微笑。
“那您卖给收废站不就得了?落得个干净利落。”男子一脸不解。
“那你就不懂了,每次领单总归要时间的嘛,况且我这一来也算是发单到人了”,老媪指了指满地的传单,“只是他们没接好而已。”
“姜不愧是老的辣!”“西装革履”自叹弗如。
桥头又来了几辆车,老人不失时机地抛出最后一把,换得一身神清气爽。
夜幕将至,这最后的一撮行人正急着往家赶。风像是鼓足了劲驱逐着白天残存的热力。不停地掀翻着飘落的传单。忽然,“XX公司广告部”几个字映入眼帘,煞是熟悉。“西装革履”的脸由红转紫,即而变得苍白。
“妈,这可是我公司花了十几万印制的广告单啊!”
远处,环卫工人正吃力地顶风清扫着厚厚的传单,几堆传单被风席卷着越过桥栏向河心飘落下去……
风还在吹着,吹乱了老媪的发丝,遮住了那张曾纹丝不动的脸,得意的笑容瞬间凝结,眼中闪烁的光芒显示着心中的不平静。
风中,桥头。母子俩久久地伫立着,俨然成了一队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