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点一点长大,你在一点一点变老。
你在我心目中,从未发生改。
你曾经看我吃得狼吞虎咽,笑盈盈的对我说,你的愿望就是看我每天吃的饱饱的。当初还笑你,志向不够远大,因为我不知道未来对于这种渺小的愿望都不容易践行。
小的时候,你一直是我的挡箭牌。妈妈性格急,只要一惹到她,我就很识趣的往你的身后躲,妈妈就会被气得直跺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似乎从小就知道,妈妈从来不会拿你怎么样。你总是轻轻的牵着我的手,走过街坊四邻。看着我们生活的地方,沿街叫卖声吆喝不止,听着左邻右舍调侃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一颗糖就把我打发的安静在旁边听话。一群老婆婆的各地方言混在一起,难以让人听懂,却又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笑声。现在依然很怀念那样如流水般清澈的日子。
后来,你回了老家,妈妈总是笑着说我,每当妈妈生气的时候,我就会抱着你的照片躲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只是你再回到我身边,我却不像从前待你那般好。
你跟我之间很少有共同话题,我埋怨你的思想不够超前,跟不上时代。对于新鲜事物,你却茫然地不知所云。其实我也清楚,你都花甲之年了,哪还能像年轻人一样赶新潮。然而这却被我当作一种疏远你的借口,有意无意地跟你讲最近发生的稀奇古怪新鲜事,在得不到你的答复之后,却理直气壮地把你忽视在身后。看得到的是我漫不经心的走开,看不见的是你的眼神暗了下来。
你小心翼翼的问过我,将来考上好大学,会带你去那座城市游玩吗?我也只是附和的“嗯”了一声,然而你却像得到了奖励的孩子一样长舒一口气后,滔滔不绝的聊着遥远的未来,可是到了最后你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隐隐约约的听见:“我啥都不想要,只有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猛然发现自己未来的规划中,好像并没有你的身影,突然觉得愧疚,难受,压得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你的话。我见到了那个“福”字,是我小时候在你回老家之前绣的,胡乱的针脚那么不堪入目,你却一直贴身带着。
做了一个梦,有点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一双双骨节分明的粗糙大手伸向我的脖颈,我被惊醒了。定了定神,缓慢地挪近厨房,你在嘱咐姥爷注意身体,虽然口气不怎么和善,但能听出你满满的关心与爱。松了一口气的叫了一声:“姥姥……”你笑眯眯的说:“醒了啊。”
突然觉得好安心。
因为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