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楼上搬来了一位“怪异”的邻居——满脸的络腮胡子,独特的爆炸式发型,就像卡通片狮子王的角色。我对这位先生的好奇心极速地膨胀着……我向爸爸打听了一下,“哦,那个新来的邻居啊,听说是一个书法家呢,叫葛颀,你知道吗,他还给你们学校题过字,还在你们学校门口作招牌呢”。爸爸边走边微微点头。我听完之后,好奇心就变异为崇拜感,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蠢蠢欲动:我要拜师!
拜师之路远比想像中要顺利,我这个毛丫头就成了关门弟子。而我舞文弄墨之地是在醉云楼,其实那就是一间普通的阁楼,只是四壁都挂满了书画,还有一把巨型的折扇,上面题有行云流水的诗篇,落款为:大可先生,我问老师原由,老师笑着说:“大可是我另一个名字,你可以叫我大可先生……。”这个尊称沿用至今。当时,在那种文香墨气的渲染下,我真想挥洒淋漓地写几个漂亮的大字!可接下来的事就使我失望至极,老师在圆木桌上铺上了一块破烂不堪、墨迹斑斑的毛毯,拿出一大叠毛边纸,教我画横线,我开始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画横,画了三个月,我完全不耐烦了,急躁的我在毛边纸上乱涂乱画,我有一种欲望,想把毛笔掰断,想把纸张撕烂,想把老师胡子拔光。终于有一天,我大声向大可先生申请:“我不想再写那个单调的横线了,我要写字!”先生知道我生气了,他没有训斥我,反而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这是在磨练你的毅力和恒心,你只有具备了这两样珍贵的东西,你才能走进书法的世界,如果没有,也许你这一生都只会在门外徘徊,你想写字,很好,因为你对自己有要求,但是,孩子,没有人会一步登天,即使登上了,也很快会重重摔下,你要告诉自己,你每写下一条横线,就是在为你自己铺下一级阶梯,你只有这样勤勤恳恳地铺路,才能一步一步沉稳地走上青天碧霄。你看,你用来垫纸的毛毯,就是我过去辛苦铺下阶梯的见证,它之所以破烂不堪,是因为它陪伴我走过了无数个春秋雪雨,它之所以墨迹斑斑,是因为它沾满了我步步走来的汗水,我希望你也可以不辜负它……”。我来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对于那些纸、墨、毛毯、笔和大可先生,我感到了愧疚,我并没有说对不起,而是拿起了我手中的笔,认真地写下了一条又一条横线……
拜师四载,也小有收获。我写下过几幅作品,也只有自我欣赏,大可先生在我的每幅作品上都添上了一个红印章: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问:“为什么我是愚者?回“做愚者难道不好吗?”我甜甜地笑了……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大可先生如此有型吗?一次我问了,大可先生神气地说:多智慧人,才情快然弗露;有作为者气宇定是不凡。我…我苦苦地笑了……
呵,一个智慧人和一个愚者的师徒旅程,定然墨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