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干啥都风风火火。
当年就是他一句话让小赵把小高带走了。高老头心理挺空的,后来高老头心里不空了,高老头跑了百十里路把小赵和小高的跟班儿丁丁给抢来了。回来时理直气壮地说丁丁算作他的精神补偿。小赵和小高都在上班,只有每次放假才叽里咕噜地跑到高老头家吃顿饭,抱着丁丁跟高老头高老太说说话,然后再叽里咕噜地赶回单位,高老头总是赶他们,说让他们趁年轻多干点事儿。
高老头有点儿嗜好,一是喝点儿小酒儿,二就是拿麦克风吼歌儿,每天下午三点半到四点半是高老头吼歌的时间,高老太可受不了,拎着小马扎去找老太太们“围长城”了。高老太常说,搓麻将的声音比那吼歌的声音好听。
高老头挺会自娱自乐,把丁丁留在身边当听众,丁丁个头小,没有力气,只好穿着拖鞋在屋子里噼里啪啦地走动以示抗议。丁丁后来很喜欢唱歌,高老头便得意地到处宣扬说这是他熏陶的结果。
丁丁上幼儿园时,高老头每天天刚亮就把丁丁从被窝里揪出来,老的牵着小的,一边走一边灌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大道理。丁丁没办法,耍赖不成,只能蹲在地上歇会儿。高老头发起脾气来可是真惹不起。
丁丁要上小学了,得离开高老头高老太回爸爸妈妈那儿了,高老头蹬着自行车把丁丁送上公共汽车,丁丁看着高老头淹没在人群中,心里酸酸的。
丁丁下了车,早已等候在车站的爸爸把他接回了家。不一会儿有人摁门铃,一开门,高老头变戏法儿似的站在门前,丁丁那个高兴呀,直抱着高老头的脖子吊猴子。
第二天高老头要走了,走时和丁丁拉钩儿要好好学习,丁丁歪歪地敬了个礼:“长官,遵命!”
一晃好几年,现在高老头可乐了,小丁丁变成了大丁丁,可还是经常被高老头敲脑门,继续当高老头惟一的听众。
高老头最近又来劲儿了,要丁丁教他吹箫,有模有样地端了半天架势才吹会了多来米,丁丁拍拍高老头的肩膀:“高老头,你笨得像鸭子。”高老头伸手要打丁丁的脑门,丁丁赶紧搂着高老头:“没事儿,你继续,谁让咱俩是哥们儿!”
“吃饭了!”高老太的命令是神圣不可违抗的。丁丁向高老太诉苦,说高老头人笨还不谦虚,高老头端着碗叫起来:“好家伙,吃饱了再拾掇你。”“不怕,我们是二比一,是吧,高老太。”丁丁不服气:“我要把你的罪状公布于众,看你怎么对待你的孙女加所谓的哥们儿的。”高老头的手终于伸过来了,“看打!”
后记:从小到大,外公外婆无微不至地关心我,小时挨训挨打也不少,长大了我才懂得这是一种爱的延伸。前不久,外公生病了,我在病房守了两个星期,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失去是件可怕的事情,现在外公好了,我特意写下这篇文章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