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大唐盛世,青莲居士写下《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若梦的空虚无定的人生被欢喜、悲忧编织起来,这些欢与忧为千年后的一位清朝文人所记录,他字三白,号梅逸,名沈复,他将平生的六机娓娓道来,这位不第文人也因此流芳百世。
生在乾隆年间的沈复,不过只是苏州城里的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平日里最喜舞文弄墨,游山涉水。他有着文人的清高,不仕不第,更有才子的多情,与妻陈芸相濡以沫。神父笔下的芸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他打破了纲常伦理中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四岁时便可听一次《琵琶行》就背诵全诗,她说白居易是她的启蒙,李白是她的最爱,她与沈复在文学与生活上有许多共同话题,时常打趣着玩文字游戏,两位可谓是相敬如宾的一对夫妻。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段是芸娘女扮男装同沈复混入水仙庙的故事,当时身着男装的她不小心碰到了身旁一位女性的肩膀,被骂作狂徒,情急之下的她“即脱帽翘足以示之曰:‘我亦女子尔。’”如此化解了尴尬,对方还让芸娘一起留下来吃茶点,这样一位活泼、机智的女子有谁不喜欢?
那个常与沈复打趣的芸娘让我想起了金庸笔下的黄蓉,她们不同于封建社会里居于深闺中的女子,而是有自己的兴趣,亦展现出了自己的灵气。然而沈父却不喜欢这个儿媳,她犯了一点小错,他就鸡蛋里挑骨头,甚至还将沈复和她一同逐出家门,从此两人便过上了坎坷的日子。居无定所,四处奔波已成为他们的常态,曾经为欢的日子,如今只剩忧愁上身。再到后来,红颜薄命,芸娘先他而去,他带着孩子浪迹天涯,无时不怀念着已故的妻子。
虽说书中“浪游记快”的游历山川名胜的生活十分愉快,但从他在过程中四处借钱,到不同人家里做幕僚,以及受到他人帮助等等轻描淡写的细节中不难看出,此中的“欢”仍隐藏着因生活窘迫而发出的愁以及为芸娘不能与自己共游而感到遗憾。
沈复在书中不仅讲述了自己浮生的故事,还展现了他丰富的艺术细胞以及美学鉴赏能力,一如他的插花艺术,以及对亭台楼阁的详细介绍,无疑都展现出了他的文人气质和极广的涉猎。作者在描述那些建筑时我想到了贝聿铭先生,他与作者一样也是苏州人,他的收官之作苏州博物馆,将苏州园林与博物馆巧妙结合成为中国最美博物馆之一。我喜欢看贝聿铭先生的建筑作品,因为他的设计总能将钢筋水泥与美学艺术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给人带来视觉盛宴。我想,沈复与贝聿铭都印证了“江南多才子”这句话,沈复虽没有当上高品官员,在当时亦没有被世人记住,在那个康乾盛世里,他不是胜利者,但历史不仅是属于胜利者的历史,更多的是属于平凡人的历史。沈复作为平凡却不平庸的人,用作品征服了后来人,以“立言”流芳百世。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响过浮生多少年?”
沈复心中的清笛吹响了他人生中的欢与忧,响过了浮生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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