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里,回荡着各种腔调的吆喝声。
以前人们买东西,没有超市,只有一些集市,或是散落在街头巷尾的“小卖部”,用后来的词语来形容,这些小卖部就是超市了。但是,更多时候,人们还是会被游荡在街巷中兜售食品的小商小贩吸引,被他们用各式有趣的声线拽到街上,买点有的没的东西。
在我的童年,我最喜欢听的吆喝声跟一个卖牛奶的伯伯有关,跟一个卖磨刀的老爷爷有关。每天清晨,我从一阵悠扬的吆喝声中醒来:“打牛奶咯,新鲜的牛奶。”听了这声音,我必定从火炕头跳下身来,拎起奶奶放在灶头的小奶锅,朝巷子中跑去。你瞧,那伯伯也必定笑眯眯地站在槐树下等着,仿佛知道我会来买牛奶。带我站定后,他一定动作娴熟地先帮我盛上牛奶。一个小勺子,用不锈钢铁皮制成,长长的柄,勺身细长,很深。装奶的罐子,也用不锈钢的铁皮制成,不大,却很深,挂在自行车后座旁。伯伯也不必问我要几毛钱的,只管把勺子伸进罐子里去,搅动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朝上提起,你再看,那勺子里必然就装满一勺牛奶,泛着油的牛奶面左右晃动着。伯伯唯恐牛奶洒出来,小心翼翼地给我倒进奶锅中。而我,也不必说什么,把钢镚放进伯伯粗大的手中,再望一眼他笑眯眯却饱经风霜的脸。“打牛奶咯,新鲜的牛奶……”这荡气回肠的吆喝声,渐行渐远……
我最喜欢听一个磨刀也有的吆喝声:“磨剪子咯,相菜刀~”语调婉转悠扬,仿佛一首抑扬顿挫的调子。小时候的我总喜欢侧耳倾听回荡在巷子中的吆喝声,八成跟这些婉转有趣的音调有关。老爷爷背着一个长长的板凳,板凳两头拴着两种不一样的石磨,一个用来磨剪刀,一个用来磨菜刀。每当有人家需要磨刀时,老爷爷就把拴在板凳上的毛巾接下来,挂在脖子里,然后便有节奏的打磨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你再看那原先锈迹斑斑的刀吧,已经锃光发亮,只耀人眼!哈哈,老爷爷一定笑得合不拢嘴,边收拾板凳上的东西,边自卖自夸:“咋样,俺厉害吧?”“厉害厉害!”我特别喜欢奉承老爷爷,因为他洁白的鬓角上已经挂满汗水……
童年里,回荡着各种腔调的吆喝声,至今清晰如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