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音乐,从小就爱。
我对音乐的感觉来自我父母。他们虽都非音乐工作者,但父亲的嗓音雄浑有力,母亲的歌喉清亮纯净。也许他们并未在意而不常崭露头角,可在我看来那是天底下最悦耳的声音。而我,母亲曾略带骄傲地忆起,“在你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常在不经意间哼起歌,那旋律让我们惊讶了半天。”稚嫩的我每每随音乐摆动、与亲友游玩唱起歌时,总能赢来一片好评。那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使我曾一度以为音乐的意义就在于唱出动听的旋律,让听者满意甚至艳羡。
但我对音乐的自豪感自十岁起便戛然而止。母亲带我去了声乐班练习。走进大门的一瞬间,一段段悠扬空灵的歌声传入耳蜗,对我而言却像噪声般扎耳。再细看门后,一个个与我年纪相仿却都经验十足的小歌唱家们正唱得投入忘我,他们的声线毫不逊色与我,甚至比我清亮得多。我存在了十年的骄傲在几秒内灰飞烟灭。我想起了丑小鸭,那个常被同伴嘲讽低看的家伙。而我的声音在他们中间显得如此平庸,轻易淹没在声浪中。试音过后,老师只淡淡说了两个字:“还行。”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浇灭了我心里挣扎着的最后一点火星。
更糟的是,我患上了鼻咽炎。这意味着也许我不仅是最平庸的那一个,而且是与别人的进步背道而驰的那一个。我变得沉默,心情低落,最后甚至拒绝上声乐课。起初的两个星期还是逃脱的轻松与释然,但渐渐地,少了那旋律那曲调,我发觉生活中好像缺了点什么。我又开始不自觉地哼起歌,却每每讶异于自己无意识的举动。终于在一次情不自禁地哼起“可可西里”的调调后,我忽然发现声乐课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是每到星期天都忍不住放情歌唱一天的冲动与热爱。
我又回到了那扇门后。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那些以往觉得枯燥无味的音阶忽然活了起来,每升高一度自己似乎随之跳上了一级台阶;那句句单调的歌词与旋律,尽管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也坚信着最终能够编织出完整的乐章;那篇篇乐理知识的大段文字,好像也跳出来带我走进那个时代,看那些音乐大家如何焦头烂额后终用热情谱写名垂青古的历史……忽地,仿佛一切都恢复了生机,那所谓的鼻咽炎也无法动摇我一分一毫,只是沉醉、沉醉,尽情歌唱。
我想正是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了音乐的意义——不是虚荣心的驱使,而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谱成的旋律。
所以,每当我看到电视节目上歌手说出他们对音乐的所感所想,我不质疑、不猜测,只是安静地观赏,与他们一同感受对音乐的热爱。正是这份热情,让我的生命更加完整,更加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