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彩色照片如同生活的底片,一帧一帧在眼前放映,像在看一部无声的话剧。那人事物构成的点点滴滴随着岁月推移,一丝丝渗入我的血肉中,我清楚地知道,我在长大。
记忆的丝线被扯出,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温暖。
很小的时候,家中有一条狼狗,聪明机警,一双如黑曜石般闪亮澄澈的眼眸成了我幼时最深的烙印。打我记事起,它便在,我天天跟父亲嚷着要吃肉,但其实我更喜欢吃鱼。父母也不点破我那点小心思,变着样式烧,而我则自以为无人知晓地将大部分肉盛在碗中,然后偷偷带给它,看着它狼吞虎咽。我那时真的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世界。这大概是我成长过程中第一次体会到“知足”。
我从小性子偏冷。出门在外,总不爱说话,与长辈不怎么打招呼,亦不知道该叫什么,却就着年纪小,性格乖巧没怎么被责备,只当是怕生。然,从十岁左右开始,我对一些称呼渐渐上口。“阿倩,出去啊。”“是,阿婆,马上就回来。”碰到邻居的阿婆由起初的一应逐渐到招呼一两句。出去做客,更是礼数做全,礼貌又有距离地客套。只记得那时的风很静,犹似我长大时越发沉静的心。少时年幼无知,但随年岁渐长,接触着家乡土地上形形色色的人,总要懂得人情世故,学会为人处世。
近几年开始,一些家务活落到了我的身上。由最初的打扫房间变为洗碗洗衣,似乎这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我记得母亲曾说:“一个人活在这里,就有责任。你要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负责,对周围你所生活的事物开始担起你自己的责任。”而我终于在目睹和经历了这片土地上各种各样的事之后于一夜之间成长。成长,是一个不断担起责任的过程。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生活,那些路只能自己走,于是成了你的怎人,因为这是你的事。
去年曾去庙宇里拜佛。我从小对佛有种排斥。那一个个陶土塑像在我眼里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小小的我从来都只是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紧紧盯着灰灰的地面。我不求菩萨保佑我,我只求他别瞪我,我那时几乎是哭着在心里想。而如今我站在这古旧的寺庙前,凝视着那开在石阶上向上攀爬的深深裂缝,是它历经沧桑被岁月镌刻上的诗文,是这土地陪我走过时光时而产生的皱纹。我抬首,望过那铺满青黑碎瓦的屋檐,望过那布满伤痕的屋顶,远处的云像是美人踩过蓝绸时留下的香粉履痕,像极了一蹶不成矩的小岭,一首不成韵的小诗。
家乡的土地教会我要知足,人要懂人情世故,做事要担责任。成长记忆中那些破碎的片段逐渐拼凑成我对这片土地的依赖,对土地事物的依赖。我从未离开家。
我携着成长蜕变的物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活在这片家乡的土地上。总有一天,我会在这片土地上雕下一朵季节深处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