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回,春秋变幻,踏着岁月的河流;苍茫大地,瞬息万变,卷着历史的印迹。时间风华了无数当下的“凄凄惨惨”抑或“仰天大笑”,却将“有舍有得”的真理铭记。
遥望历史的星空,舍弃了世俗官场的功名利禄,方能感受到自然的脉膊。
天气晴好,空气清新。
悠然山上,青树翠蔓。已是盛夏的光景。树林子里却惬意的很,火热的阳光打在树叶上,却好似被软化了,再照到地上时,少了一份酷热,多了一丝柔情。在树的周围,野花遍地是:红的,黄的,紫的……都乐开了花。然君不知,所乐何极!小草洒满山坡,绿的鲜明,绿的诱人,它们努力地挺直腰板,争先恐后,为美丽自然增添一份心意。风一吹,却都笑弯了腰,这时,野花也跟着弯腰,风和着野花和青草的淡淡香味,嬉闹着钻进过客东坡的鼻孔里去了……东坡笑了,不久,“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当下小品就被千古传唱。也是的,置身这样的环境中,哪会有人不心旷神怡呢?
至此,我对东坡式人生的羡慕之情早就无以言表。然而,当我细细的展开历史长卷时才发现:东坡也曾有过惨痛的人生低谷。
少年的东坡,学富五车。他自信满满地迈上社会时,正值年少轻狂。他坚信以他的才能一定会对国家有所贡献,乡亲们也对这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充满信心。
但是,刚迈入社会的第一步,就让他不寒而栗。踏上社会不久,他遇到了生平第一祸事。当时有人(李定等人)故意把他的诗句扭曲,大做文章。元丰二年(1079年),东坡到任湖州还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作诗讽刺新法,“文字毁谤君相”的罪名,被捕下狱,史称“乌台诗案”。
坐牢103天,东坡几次濒临被砍头的境地。幸亏北宋在太祖赵匡胤年间即定下不杀士大夫的国策,他才算躲过一劫。
出狱以后,东坡被降职为黄州团练副使(相当于现代民间的自卫队副队长)。这个职位相当低微,并无实权,而此时的他经此一役已变得心灰意懒,于公余便带领家人开垦城东的一块坡地,种田帮补生计。“东坡居士”的别号便是他在这时起的。皇帝看重他的才华,却看不惯他的铮铮傲骨,于是他被降职,无情的降职。在政敌的迫害下,他生涯类转蓬,一次比一次贬得远,一次比一次遭受的打击大。可怜的东坡,生在一个没有光明的世道,满腹学问而无用武之地,十年寒窗,却将付诸东流!时代给东坡的,却只有在凛冽的天宇下,高声怒吼“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又不无奈何的自叹“沧海寄余生”!压抑在内心的愤懑和失落,却无人问津……
然而,命运并没有因为他的政治失意而眷顾于他。东坡的结发之妻王弗,年轻貌美,知书达礼,16岁嫁给东坡。她堪称东坡的得力助手,有“幕后听言”的故事。东坡为人旷达,待人接物相对疏忽,于是王弗便在屏风后静听,并将自己的建议告知于夫君。王弗与东坡生活了十一年后病逝。东坡依父亲苏洵言“于汝母坟茔旁葬之”,并在埋葬王弗的山头亲手种植了三万株松树以寄哀思。又过了十年,东坡为王弗写下了被誉为悼亡词千古第一的《江城子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余秋雨先生说:“这一切,使苏东坡经历了一次整体意义上的脱胎换骨,也使他的艺术才情获得了一次蒸馏和升华,他,真正地成熟了--与古往今来许多大家一样,成熟于一场灾难之后,成熟于灭寂后的再生,成熟于穷乡僻壤,成熟于几乎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时刻。幸好,他还不年老,他在黄州期间,是四十四岁至四十八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最重要的年月,今后还大有可为。”走过一天一天的坎坷,岁月,让东坡明白了舍弃。
于是,脱掉污秽的官服,带上蓑笠,穿上芒鞋,拄着竹杖,过完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其乐何哉!
在人生尽头回眸时,东坡一定会无憾地大笑,他曾经那样充实的活过:感受着“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的微妙心情和“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的恨别离;畅谈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情壮志;享受过“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的视觉盛宴;吟唱着“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歌而无怨无悔……,心境,飘开一道雨后的彩虹。
东坡,一个被林语堂先生誉为“不能为一,却难能有二”的旷世奇才,生命之珮瑶在历史的长河中,散发着沁人的馨香。这香气,诠释了舍与得。试想,如果没有失意时勇敢的舍弃,而是固执地追逐自己的政治理想,东坡只能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被历史遗忘了。但是,正是舍弃,让东坡拥有了不平凡的人生……
是故舍与得,人生之大智也。舍,一种智慧,一种美丽。舍,其实是在准确衡量了自己能力以后作出的最明智的决定。得,一种成就,一种归属。得,其实就是舍的完美诠释。舍得,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