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一朵凤仙花里长出了一只蝴蝶。它就是我。我是一只长生不老的蝴蝶。也就是说,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也许比彭祖都要久了。 ——题记 在年轻的时候,我曾经遇到过一棵苹果树。这个傻瓜,为了秋天里的满树硕果,竟舍得牺牲它美丽的花朵。尽管它说了几句似乎有点道理的话,但我也无暇理睬它,觉得它只是玩深沉罢了。那时,我是一只多愁善感的蝴蝶,不忍心看花儿随风飘洒,便收拾了花锄去葬花,还作了一首《葬花吟》。然后,我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我在花丛里翩翩起舞,顾影自怜了一会儿,便去看我的两位朋友。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习惯了在下午去看孟子,因为即使在最炎热的午后,他也不会打瞌睡。
他是一个严肃的人,总是钻研着他的偶像——孔子留下的书。他不苟言笑,尽管我认为他笑起来一定很帅。不管怎样,我还是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因为我可以看看他的文章。他的文章激扬恣肆,常令我“拍翅叫绝”,尤其他那段人生独白式的宣言:“鱼,亦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浩然正气,令我钦佩。 在清凉的早晨,我选择去看庄子。这家伙的偶像是老子,主张“无为”,所以在生活上非常“顺其自然”,想睡就睡,午觉常常睡到天黑。然而,在早晨,他是清醒的。他会去钓鱼,或者在钓鱼的时候写一写文章。他的文章很美,既富有浓郁的诗意和奇丽的幻想,又浩浩荡荡,大气包容。
一天,当他在濮水边钓鱼,我悠闲停在钓鱼竿上的时候,两位戴着高帽子的大夫来请他出上了。我暗暗为他高兴,孟子不是天天在嘴边念叨着这种机遇吗,人心同理啊。然而,他眼神迷离,飘向鱼竿上的我,仿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我一样是只蝴蝶。 最终,庄子留在那荒僻的山上梦他的蝶,写他的大鹏。而孟子,放弃了安定的生活,同他的偶像一样,周游列国。 这是两个怪人,我无法理解他们。然而,很久很久过去后,当他们都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而我依旧活着的时候,我在一本书上看到:“庄子放弃了世俗的高官利禄,是为了追求心灵的宁静;孟子放弃了安定的生活,颠簸各地,是为了追求他毕生的梦想——辅佐君王推行仁政。”多么奇妙,这两个除了都叫“什么子”之外完全看不出相同点的人却有着如此类似的精神境界,虽然表现方式完全不同。 于是,我领悟了:“放弃是一种美,而追求更是一种永恒。”我的灵魂在刹那间升华! 现在,我活得太久了,尽管我还可以有许久的生命。
然而,我累了,我常常记得起那棵苹果树,当一只蝶的生命里只剩下回忆时,它也老了。看见了人类太多的生老病死,我淡然了:追求和放弃不仅仅是结果,更大程度上是一个过程,有追求又有放弃的生命是美丽的。 我要像一片枯叶般从枝条间飘向天空,飘向大地。 不知谁会来葬蝶,谁会来作《葬蝶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