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 镜
记得爸爸下岗后的那段日子、家里人都在浓重的阴影下生活着,仿佛每天都是阴天。爸爸用酒打发他的时间,我觉得自己的时光也彼爸爸当做酒喝了。生活和我们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开了个天大玩笑。我从那时才真正意识到生存的危机与窘迫。老师也一次次来家访,爸爸和妈妈都不敢看我的眼,一向“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我,终于在小米饭面前低下了头。
爸爸像是个痞子,可恨那时我总这样想,可看着他那苍白而又憔悴的脸,我又暗地里抽自己耳光。
“军仔,你爸爸找到工作了。”妈妈的声音很低,我没敢看她的眼睛。我像是欠了这个家什么,心里很难过。灰白的天空揪着我的心,很疼,很疼……
爸爸的工作是卖小吃,他在学校对面的一个巷口架了个小铺。没多久,这个事实就成了同学们的“佳话”,可我毫无顾虑,因为我的爸爸换了个活法,不再是那个整日酗酒、精神委靡的失业者了。生活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变化多端。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家里还添了件新潮的家具。这时,我觉得爸爸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
不久,爸爸的小摊在巷口消失了。面对我和弟弟高额的学费,爸爸不得不寻找新的工作。又是一连几天没有音讯,爸爸奔波在外,他的脸又变得枯黄了,真可怕,才42岁的他。
“爸,你又喝酒?”刚回到家,就见他手里端着酒盅。
“军仔,你回来了,来,过来坐。”我机械地坐到他的身边。
“我找到了新工作,你妈特意炒了几个菜庆祝,你弟又得了‘三好学生!’”爸爸高兴得笑不拢嘴。我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爸爸,你可知儿子在心里是多么爱你!终于,你又走出了人生的困境。我的心沸腾着,这一夜,我和爸爸都喝醉了。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爸爸已走了。我时时为爸爸担心,不知身在广州的他身体怎样。
中秋节,月圆夜,爸爸没回来。我第一次尝到思念亲人的痛苦。
几天后,我收到了爸爸的来信,“从前,我迷失过方向;以后,我不会了,我感到生活的多姿多彩,我会珍惜。军仔,你要珍惜……”
生活就像一面棱镜,折射出种种不同的色彩。
天空很蓝,鸟儿在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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