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有了记忆,母亲手给与我的印象是一双粗糙、干裂的一双手。不管春夏秋冬,母亲的手一直都是粗糙的,尤其到了冬天,手的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痕和血口。母亲那个时期的女人,农村里女人的双手基本差不多。因而母亲的手是一个特定时期的代表,它代表着劳动人们的手,标志着操劳和辛苦劳动妇女的形象。
我清楚的记得6.7岁左右,母亲帮我穿袜子时,记忆特别的深刻。她的手把袜子套到我的脚上,用另一只手抚平,会听到沙沙的磨砂声。
每到冬季,母亲会到街上买一卷大大的拇指宽的胶布,把裂口的地方硬生生地贴上胶布。我望着母亲的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难过伤怀。
母亲嫁给父亲,一辈子劳苦、贫穷。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每天白天忙完农活,晚上坐在煤油灯下补衣服裤子,总要补到鸡叫,才放下手中的活,睡几十分钟。母亲每天日出而出,日落而回,家里仍然穷得揭不开锅。
母亲在我的姨娘的眼里是个讲究爱美之人。也许家庭的拖累和繁琐的农活,剥夺了她所有一切美的意识。母亲在我们周围的眼光里,是一个憨厚老实,没有心机的普通女人。母亲手很巧,记得幼年时候,她经常会编织家里所成员的草鞋,会做千层底布鞋。幼时,我们都是穿母亲做的鞋子,渡过一年四季。布鞋脚底特别的舒适,走路特别的轻巧,感觉特别温暖。如今,我的娘家旧木箱子的里还有几双没有做成功的布鞋和一些扎好的鞋底,布层的厚度应该有五寸厚左右。母亲早已不在,她遗留的鞋底成了我们永恒的记忆和怀念,每当注视着密密麻麻的千层鞋底,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针脚,堵物思人,母亲扎鞋底的情形呈现在脑海里,母亲的粗手灵活飞舞,倾注着她满怀的身心。
母亲从来没有上过学,但上过扫盲夜校。母亲时常提起第一次写信的事,她非常用心讲叙,我们总心不在焉的听。母亲写给他弟弟的一封信,大致是称呼,再就问他的情况如何,然后母亲告诉自己的弟弟家里一切安好,不必挂念之类的话。对如一个没有文化的女人,能用粗糙的手写信,应该是一件值得荣耀和鼓掌的事情。
在那些旧时的岁月里,我总很专注母亲的手,也注意所有做农活的女人和男人的手。我发现生活在农村,不管男女,基本上有一双粗糙,如同肿胀了般的手。春天他们的手虽然并不好看,但至少没有盘旋的各种裂痕,和突兀而出的血腥子。
我成年的时候,家里的条件稍微好了一些,母亲的手没有先前那么的粗糙难看些了,但始终是一双粗大没有美感的手。
母亲如今早已过世,但她的手的印象雕刻在我的脑海,不可磨灭和消失。她曾是那个时期的劳苦形象的代表,她辛苦了一辈子,没有享受到生活的幸福和快乐,就过早的离开人世,成了我们做儿女永远的疼和悔,甚至遗憾。母亲用她的双手挣起了一个平凡而又朴实的家,用双手给予儿女应有的温暖和呵护,我们可以感觉到母亲的情怀。虽然母亲没有给与我们一个富裕的家庭,但她的勤劳、朴素的传统美德影响着我们的思想和情操,所以她在儿女的心里是伟大的。
母亲的手,那双粗糙的双手,刻骨铭心的贮藏在我内心里,竟是那样温馨。
母亲普通而又平凡,她用她的双手养育了我们的姊妹兄弟,我们都是自尊自爱的好儿女,从来没有让父母难堪过。母亲的手曾抚摸着我们细嫩的小脸蛋,那种粗糙触摸的关爱,至今记忆犹新。很多的记忆湮灭在时间的河流里,但母亲的手不能忘怀,不可抹灭。我想所有母亲的手一定都是伟大的手,因为母亲的双手给予孩子的生命和所有关爱,是母亲的手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养育成人、成器。我带着一个虔诚的心感恩自己的母亲,感恩母亲粗糙而又温暖的手,给予我的今生,给予我体验生活的权力,给予我创造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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