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的内容及艺术成就
《孔雀东南飞》是我国古代一篇优秀的长篇叙事诗,它有着极其深刻的思想内容,在对社会生活反映的广度和深度上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又有着多样化的艺术手法,以其深刻的艺术性对后代作家产生了重要影响。作品塑造的女主人公——刘兰芝形象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刘兰芝是一场带有典型性的悲剧的牺牲者,在整篇诗歌的叙事过程中,作者为了突出人物形象,深化作品主题,自觉不自觉地对故事的悲剧性进行了强化,本文试浅论之。
一、 开头起兴的烘托与强化
《孔雀东南飞》的开头运用了我国古代诗歌中经常使用的起兴手法。起兴 手法一般是选取能够反映作品思想内容的相关或相似的事与物,置于作品之首,起到烘托人物和突出主题的作用。实际上,起兴部分就如同一篇音乐作品的第一个音符,它或许不能直接显示主题,但它能够确定一篇作品的感情基调。本诗开头“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就像一篇音乐作品的第一个低沉的音符,孔雀的失偶显示出一种悲伤与无奈,“五里一徘徊”则更让人想象到蕴含其中那份痛苦与依恋。那迂回飞翔的姿态让人们在心灵上不由升腾起一种黯然神伤的情绪。因此,这开头两句为全诗奠定了一种哀怨、伤感的基调,它像一张迷蒙蒙的潮湿之网笼罩着全诗,暗示出作品叙述的将是一个悲剧性的故事。
二、 人物形象塑造中的强化
鲁迅曾说过:“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美自然也是一种价值,在这篇作品中,作者为了将故事的悲剧性强化起来,在对人物外在形象和内在性格的塑造中都有意识将人物形象的审美价值作出适当的突出与夸张。作者越是将人物形象塑造的趋向完美,或者说有意识将有价值的东西尽力强化就会越让人感到美的事物的毁灭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这种悲伤的感情对人的灵魂的冲击力就越大,悲剧的效果就越强。
首先在人物外在形象的塑造上。文中对刘兰芝的外在形象描写集中体现在被遣回家前的梳妆打扮上。“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天未亮,刘兰芝就起身开始收拾行装和精心梳妆,“严妆”一词比较笼统地 介绍这是一次盛妆,她的梳妆必定会呈现另一番美丽。“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次精心的打扮,“四五通”显示出 仔细与认真,这是一种平静,一种掩盖着内心巨大悲伤的平静。“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 001。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这段文字是运用一种 铺陈手法,这里铺陈手法的运用正好有力地显示出刘兰芝不同寻常的外在美,从头到脚,从指到口,每一处细节都闪烁着美丽的光华,此时的刘兰芝已恍若仙子。“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这是作者的一句评述,这里描绘出的动态美,正好与前文的静态美构成辉映。
在这段文字中,固然有作者的对人物形象的审美理想,带有夸张的成分。这种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叙述却又符合了人物形象的逻辑要求,在读者的眼中,具有优秀内在品质的刘兰芝就应该有如此的外在形象,符合了人们的审美要求。因此,这种形象的美化更让人感到毁灭的不可接受,加强了人们对故事悲剧性的认同感。
其次在人物性格塑造上。作品以刘兰芝的自述切入,通过女主人公的自述,我们首先感到站在我们面前的是这样一位女子:聪慧、勤劳、知书达礼、多才多艺,并且对爱情忠贞不渝。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无故被遣呢?这段自述既引出了故事,也基本确定了女主人公的内在性格特点。
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人物性格的塑造也日趋完整与完善,女主人公坚贞不屈、宁折不弯的性格侧面也不断得到强化。
如果说对阿母和小姑告别还是体现其善良、知礼、和蔼的一面,那么,刘兰芝与焦仲卿誓别则是其坚强性格的一次充分显现。“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一种对外来压力的自觉反抗包含在短短的言语之中。
拒结县令之媒和佯装同意太守之媒是其坚韧性格的再度显现和自然发展。当县令之媒来求时,她以“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向离”相推脱。当太守之媒来求时,她已感受到社会的压力正一步步向她袭来,再加上势利兄长的责怪与逼迫,刘兰芝已感受到生存已是一种难以承受之重,但她并没有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佯装答应,内心已怀必死之志,死,已经成为一种必然。这是她坚贞不移的性格发展的必然结果。当刘兰芝再次见到焦仲卿时,他们都深深地感受到自我生命不能承受的重负,在现实中不能相爱相守,于是就相誓在黄泉下同行,“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所以,在婚庆之日,刘兰芝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愤恨与无奈,发出“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的哀号,从容地告别这个尘世。那是一声穿越时空的凄厉之音,当后代的人们看到一个完美的形象带着怨恨与无奈消逝的时候,深切的同情与极度的哀伤像潮水般激荡着每一个爱美者的心灵。
三、 对比描写中的强化
文学作品中为了更鲜明地显示一种事物或环境的特点,常常运用对比映衬的艺术手法。《孔雀东南飞》中为了强化其悲剧性,分别在人物力量对比和 环境对比中达到了强化其悲剧性的目的。
首先是人物力量对比上。刘兰芝和焦仲卿与焦母和刘兄之间形成两种力量对比,但是这两种力量的对比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而是一支微弱的可怜却可贵的追求自由幸福的力量和强大的封建家长制的社会力量的对抗,对抗的开始就意味着刘兰芝、焦仲卿的失败的结局。但是,作者为强化人物形象还是努力展现二人坚韧抗争誓死不悔的反抗精神。刘兰芝坚韧和顽强性格前文已述。焦仲卿的性格中虽然有其懦弱的一面,但更有坚持爱情,并能做到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情而死的可贵。这也说明焦仲卿有坚强有力的一面。但这两股力量的相加与整个社会得力量相比依然是微乎其微的,但是,他们还是用自己的力量努力反抗社会的重压,以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两个美丽的生命消逝了,但这一事件的发生更显示出弱小生命的可贵与高贵,自然就强化了作品的悲剧色彩。
其次在环境对比上。太守听到刘兰芝应允之后“心中大欢喜”。立即要求确定婚期,要求家人准备,“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车、马、轿、彩饰、彩礼、从人构成一副热闹非凡的迎亲图,与人声鼎沸沸的太守家的热闹环境相对比,刘兰芝与焦仲卿最后一次悲惨相见的环境构成强烈的对比。双泪涟涟的两人无奈地“生人作死别”,令人悲叹。两种悲喜迥然不同的环境对比,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作品的悲剧性。
总之,我们在阅读这篇优秀诗歌长篇时,如果能够注意到作品的强化艺术,那么,对于把握人物形象,理解作品主题是大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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