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坛名家辈出,千古不朽的诗篇浩如烟海。在这繁花似锦的诗歌苑圃中,有一枝绚丽夺目的奇花异卉,这就是李贺的诗歌。千百年来,李贺的诗歌一直受到人们的关注和喜爱,为什么它们会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试图从内容主题、艺术特色两方面进行论述李贺诗歌生生不息的可能性和必然性是本文写作的目的和宗旨。
关键词:李贺;诗歌;内容主题;艺术特色
李贺,字长吉,中唐独树一帜的诗人。生于唐德宗贞元六年,卒于唐宪宗元和十一年,死时年仅27岁。在短暂的生命历程中,作为“唐诸王孙”的李贺,目睹朝政混暗,国势衰微,加之自己仕途不顺,遭遇坎坷,因而奋强激越,独辟路径,自成面目,以不同的反响,为后世留下了二百四十多首诗篇,影响巨大。李贺,他极大地丰富了我国古代诗歌的创作体系,在一定程度上,他成功地推动了唐代诗歌发展的另一高潮。
内容主题是诗歌的灵魂和血肉。具备深刻的思想内容是一切优秀诗歌的必备条件。毋庸置疑,李贺的诗歌是优秀的:用生命创造诗歌,用诗歌挖掘生命,忧郁、深沉,充满着个性使然,那是一种真正属于“长吉体”的生命之歌。
压抑苦闷、悲天悯人的内容主题
唐中朝是一个崇尚门第出身的年代。李贺的家族是一支疏淡的皇族血脉,诗人他很看重自己的贵族身份,常以“唐诸王孙”“皇孙”“宗孙”自称。无奈两百多年前的祖上繁华早已不复存在。现实的阴霾,家道的中落,仕途的泥泞沉重地打击着落寞“贵公子”李贺他那薄弱的意志和体质。作为诗歌天才和病态畸零儿的结合者,李贺性格乖异,感情胜于理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无力超脱。现实无望,他唯有寄寓诗歌。诗歌是李贺的生命之所系,他苦苦经营着幻想中天堂,他用脆弱的身心支撑起了庞大的诗歌体系。
述说怀才不遇、悲天悯人是李贺诗歌的核心内容。“我当二十不得志,一心愁谢如枯兰”,“君王今解剑,何处逐英雄”,“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壶中唤天云不开,白昼万里闲凄迷”……。心谢如枯兰、无处逐英雄、迷魂招不得、唤天云不开……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李贺抑郁不得志的呐喊和哭泣。将自己的情感真实地镌刻在了诗歌中,猛力去挖掘灵魂的深处,触及旁人所不敢坦言的痛楚,充分暴露藏匿在潜意识中的欲望,这就是李贺。
因为对现实的失望乃至绝望,李贺转而面向另一个虚构的世界。在他的笔下,仙姝、鬼魅比比皆是:“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缨”,“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这是美好的一面。用幻想的快乐来冲淡现实的痛苦,这是李贺所擅长应用的。然而幻想的终究只是幻想的,一旦幻想破灭,一旦从梦幻中清醒,诗人李贺承受的唯有更深的痛楚。秋风吹落一片桐叶,他就会骤然觉得惊心动魄,头上掉下几根发丝,也能给他带来难以抑制的仇恨。“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漆炬迎新人,幽圹萤扰扰。”这更是李贺恐慌内心的真实记录。虚构、真实,欢乐、痛苦,两种极端的思想形成的张力时刻在撕扯着诗人他那未老先衰的神经。为此,再美好或是再鬼魅的情景出现在李贺的诗歌中,也就不足为奇了。不得不注意的是,李贺热衷于仙姝、鬼魅、坟场的描写恰恰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现实另而转向的另一种形式的抒发、解脱。归根到底,神仙鬼怪的幻觉也正是作者压抑苦闷、悲天悯人的真实写照。
直视民间疾苦,痛斥统治者苛政,这类内容主题在李贺的诗歌中亦有表现。典型代表如《老夫采玉歌》《雁门太守行》《猛虎行》等。“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摇徒好色。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鹃口血老夫泪。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斜山柏风雨如啸,泉脚挂绳青袅袅。村寒白层念骄婴,古台石磴悬肠草。”通过深刻描写采玉工人的苦难生活和痛苦心情,一方面是作者同情百姓,反映黑暗,而另一方面,隐隐约约地,读者也不难看出在作品中,作者所要表达的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悲苦的“采玉者”。
他是精神世界中的采玉者。
此外,李贺的诗歌表现的还有其他方面的内容,如酒席歌宴之作。(暂不探讨)
奇崛冷艳、幽暗瑰丽的艺术特色
“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这是杜牧给予李贺诗歌之艺术特色的概括评价。
艺术,它是诗歌的重要载体和支撑。在李贺的诗歌中,笔者认为艺术特色比内容主题有着更为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奇崛冷艳、幽暗瑰丽的艺术特色是李贺诗歌的创作,其更是李贺诗歌得以广泛留传的关键原因之一。
奇崛。深受屈原、李白以及汉乐府民歌的影响,李贺搜奇猎艳,以丰富的想象构筑了一个个奇崛的诗歌世界。在李贺的笔下,太阳会发出玻璃般的声音,银河上漂浮着闪耀的星星,流云学会人间流水的声音,月亮的幽光可以是蟾、兔的泪水,天空的云层可以是琼楼玉宇。“忆君清泪如铅水” “天若有情天亦老” 匠心独运,美妙绝俗,令人叹为观止。
冷艳、幽暗。李贺的诗歌是苦闷的象征,在艳丽色彩的风格上,作者注入的更多的是冷、暗色调。“死”、“病”、“老”、“鬼”、“蛇”的频繁应用,营造的是一种触目惊心、畸形诡异的氛围,幽冷豁刻,阴森爽肃:“南山何其悲,鬼雨洒空草”、“百年老鸮成木魅 笑声碧火巢中起”、“嗷嗷鬼母愁郊哭”。即使在描写自然美的时候,李贺他也是喜欢刻画凋零的草木、枯萎的花朵的:“珠黄池冷芙蓉死”“啼蛄吊月勾阑下”,诗人赋予了万千景象一种衰败凄冷的特征。
瑰丽。诗歌的瑰丽主要体现在语言的描写上。在语言运用上,李贺力避平淡,在设色浓丽中又追求奇警峭拔。炼字造句传神又极富特色。他善用通感的方法,把事物系上感情、感觉等,如红日“笑红”、“冷红’、“老红”、“堕红”,露是“泣露”,风是“桐风”、“酸风”,雨是“香雨”,骨是“恨骨”,血是“神血”,这样的造语尖新,尤其烙有李贺的印记。此外,李贺也非常注意语言的创造性,遣词造句,力避陈言,另创新词。例如酒是“琥珀”,剑是“玉龙”,天河叫“云浦”、“银浦”、“别浦”、“天江”,美女曰“金钗客”,甲曰“金鳞”,磷火为“翠烛”,嫦娥是“仙妄”……所有这些生新的语言,都使他的诗歌呈现出瑰丽、奇峭的面貌。
奇崛冷艳、幽暗瑰丽,这就是诗人李贺苦心营造的艺术境界。
“天上玉楼终恍惚。人间遗事已成尘”,李贺所处的时代早已成了历史上的一点,然而不管往事如何成为回忆,人们总是忘不了李贺,更忘不了他的诗歌。或许,独特的内容、杰出的艺术这就是李贺诗歌能够源远流长、生生不息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