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坊七巷
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在泥泞的路上,心里不由得有些阴霾:三坊七巷,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要花这样的时间徘徊在这条似乎跟不上时代脚步的街上呢?疑惑与不理解的思绪溢满了整个心房。
雨,还是不停地下着,撑着伞走路,雨丝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在脸上。冷冷清清的马路,载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也载着我独自的沉默——为什么他们的心充满喜悦?拐过一个转角,却忽然感到眼前一亮,这条修复过的街道,竟是如此清新、明亮。
跨过那个大门洞,仿佛进入了时光长廊,我慢慢地走着,抬头看那火红的大灯笼挂在二楼房间的窗前,与竖立在巷口的电线杠子打着招呼;老字号的店牌端端正正地架在那些仿古建筑的房梁上,正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奶茶店。我似乎看到,在两者眼神交际的那一瞬间,天空中擦出了古与今的火花;一个小孩儿光着屁股,蹒跚地走向“刻板印书”的雕塑,伸出那只胖嘟嘟的小手,轻轻触摸着,随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雨,渐渐小了,我们沿着宽达十几米的石板路向前,认真品读着右边的三坊:衣锦坊、文儒坊、光禄坊;左边的七巷:郎官巷、塔巷、黄巷、安民巷、宫巷、吉庇巷、杨桥巷。
也许没有人会想到,衣锦坊这片房子已经拥有252年历史了,当时房子四周是厚达80厘米的鞍形风火墙,墙上方的雕塑生动形象,一组“吴刚嫦娥”,一组“张生红娘”,这曾让住在这里的欧阳家族骄傲了很久很久。衣锦坊还有个著名的景点——水榭戏台,在清水池塘之上,在轻风细雨之中,闽戏就在这里飞翔着。
不知不觉间,我站在了文儒坊前,细细聆听,仿佛听见一百多年前那些达官鸿儒谈笑往来的脚步声,仿佛听见一百多年前那些学子琅琅的读书声,仿佛听见《陈若霖斩皇子》的声音,仿佛看见当年李鸿章在这奋笔疾书,写下“冠盖今螺渚,诗书古颖川”的楹联。
光禄坊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与吉庇巷一起被辟为马路,其旧貌已是现代高科技不能复原了的,于是带着一点点失望,我转过身子,往回走去。映入眼帘的是入口处的郎官巷,那里是近代著名思想家、翻译家严复老人的居所。那居所在当时看来,颇具现代化:门斗两侧山墙紧连着侧墙,突出了其门面排场的气氛;走廊、栏杆上的花纹也均为民国时期流行的仿西方建筑纹饰。
出三坊七巷向左拐,在那条最先被改建成马路的地方,还存在着两个名人深深的脚印。林觉民、谢婉莹,这两个闪亮亮的名字,都出自杨桥路17号。在那“风光月霁襟怀”之间,在那“红紫青蓝白绿黄城”之里,无不洋溢着谢家人对自己居所的热爱与赞美。这些就是冰心奶奶所眷恋的老屋,所眷恋的回忆吧。
也许是在这喧嚣的大城市里生活了太久太久,以至于感觉到寻找那纯净的一小方土地好难好难;也许是沉浸在繁忙的生活里,似乎早已失去了对福州城的热情,以至于没有发现,就在市中心的这条长廊可以让疲倦的人们重新获得对过去的悸动与沉醉。
它,连接着这座城市的过去与将来,连接着那些纯真的回忆与憧憬,慢慢地品,慢慢地在细雨中,回味着。
三坊七巷,这个伫立在城市中心的古建筑群,这个回响着福州人世代梦想的地方,在这条时光长廊里,我沉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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