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年关,大人忙忙碌碌,小孩欢天喜地。一天上午,妻子说:“还没买春联呢。”“哦!”我连忙点点头走上街头。
广场四周摆满了小摊,遮阳伞搭成的小棚里挂满了火红的灯笼,烫金的立体“福”字,还有款式各样的春联。我俯身细看,老板不时热情地介绍着,一副副精美的春联真是令人爱不释手。我挑了几副印着花边的金字春联,几个大“福”字返回家。
一卷胶带,几分钟的时间,对联便贴好了,家里一下子充满了喜庆。望着漂亮的字迹,我陷入了沉思。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精美的年货走进了百姓家里。遥想小时候,每逢过年,写春联,贴春联可谓是一件大事。母亲从村头的商店里买回几张红纸,合计着数量和规格,细心裁好。父亲将纸卷起到村里的老孟家去写。老孟何人?其祖上是秀才,年近六旬,村里少数几个读过书的人,写得一手好字,虽没有书法家的遒劲,却也不失几分钢骨。每个年关,老孟家便门庭若市:戴棉帽的,缩脖子的,满脸微笑的,都守在火炉旁,胳膊下夹一卷红纸。老孟盘腿坐在炕上,面前一大方桌,桌面早已摆好笔墨。大家谈谈家长,论论年事,屋子里一片暖意。
轮到我家的春联了,父亲双手将红纸恭敬地奉上,还有一支已经卷好的旱烟卷。老孟也不客气,接过烟卷夹在耳后,扶扶黑框老花镜,翻开一泛黄的春联书,选好内容,按字数将春联轻折,然后左手按住,提笔凝神,手腕微沉,笔尖轻扬,刚劲的楷体大家便流淌了出来。写完一联,父亲双手接过,轻轻一吹,让墨迹干掉。写完之后,父亲将纸重新卷好。我自告奋勇抱上,使劲嗅着香味,心里充满无限的好奇与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写这么好的字呢?
写好春联,便开始贴了,贴春联要选成双的日子,诸如腊月廿八,母亲早已熬好浆糊,我和弟弟负责贴。踩着凳子,看好位置,刷子起落,双手轻拍,春联便贴好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粘满浆糊,脸上有黑有红,简直成了小丑。但儿时的心哪顾得上这个,高兴地念了起来。门上贴“福”,柱廊上是“冬去山明水秀,春来鸟语花香。”猪圈上是“牛羊满圈,肥猪多多。”喜庆溢满了老屋。
春联贴好,还不尽兴,于是将母亲裁剩的红纸拿出来,找来毛笔一本正经地写了起来。真想将自己的“杰作”展示,却又怕人笑话,只好作罢。
如今,快节奏的生活将一切都成了模板,按钮下去,色彩更多,但温情渐少,这些往事只好存在于记忆的影像中,任由时光去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