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有一口水井,长一米,宽不过2尺,深约2尺许,用四块青石板围成,坡度成梯形,状如扁日,长年能看见水井里有两处泉眼,泉水清澈透明甘甜。
我就是喝这口井水长大的。记得儿时,全屋五户人家住在一座中间有公堂厅分上下两排的瓦房里,只要走进一家就能从任何一家走出来 。这口井就在屋的东南角,当年每家每户都没有水缸,做饭用水是用一个木制提桶,要用水时即去井里提一桶回来,不够再去提。井边备一个水瓢,便于每家提水时掏水用,即方便又卫生。水井里的水不多,最多不过三担,即便多了也从旁边溢出来流到下方的一个小水池里了,池子不大,水满时多了也就流走了,平日里洗衣洗菜就在这个池子里。
有一年大旱,生产队上其他屋里的’水井全干了,40多户人家百余人全来这口井里等水吃,说是等,其实是因为水井的容量有限,最多三担水,不过井里的泉水沁出来也是很快的,只消嗦几筒黄烟或一杯茶的功夫又会满的。有的人来了也不急于挑水,一看前面有人在等就放下水桶,进屋串串门拉拉家常什麽的,不消一会儿 就话也说了水也有了,两不误。
有好事者提议,这麽缺水,为何不把水井凿大些呢?曾记得那年,叔叔们与队里几个年轻人找来钢钎大锤准备把井扩大些,不想钻了没几下,原本有三个泉眼却突然有一个泉眼不再冒水了,任凭他们再怎麽找也找不着。奶奶知道后出来一通大骂,死活不准他们再挖下去,生怕剩下的两泉眼被弄没了。原来,这口井本有四口泉眼,想扩大这口井也不是今天才想到,祖上曾公一辈人也因闲井小水少干过同样的事,不想戳瞎了一个泉眼而后悔莫及。现在又被戳瞎一个怎能怪奶奶不骂?从哪以后,泉水来路少了,溢满的时间自然要长些,直到如今,依然只有两处泉眼出水了。至于这是怎麽一回事我至今也还不太明白。
尽管我不吃鱼,但是在井里捉鱼却成了我儿时的一大乐事,经常趁大人们出工去了,我就拿个面盆,站在井里,水刚过膝,三两面盆就把井水斛干了,里面寸长的小鱼,泥鳅每隔三五天就有,用碗盛了放在饭边蒸熟拌饭给猫吃,乐得小花猫终日对我百依百顺,馋了就跟着我一路叫,让我又去掏井捉鱼。
农夫山泉,有点甜,这话我信。而我家那口井里的泉水比农夫山泉水更甜。一到夏季,我几乎不喝茶,渴了就喝这井水,有时井边没有水瓢,我就扒在井台上,嘴伸到井里直接喝,有点像牛饮水,哈哈。在田畈上做工的大人们歇钵时也总是喜欢到我家门前的老枫树下来,提一桶井水,用葫芦瓢就着一个个地喝,冰凉解署止渴,大呼过瘾!如果恰逢队里分夏季降温用的冰糖或红糖,用这泉水化开,那滋味入口,比喝红参鹿茸汤还舒坦,终身难忘......
前几天回家我信步路过老屋,突然忆起那口井,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老屋物实人非,但那口老井依然还在,在杂草丛中,老井仍然是长不过1米,宽二尺,深不足二尺,井台石板还在,只是井水面长有一层厚厚的青苔,拨开青苔,井水还是那麽清澈见底。几十年了,井里的鱼儿也快成精了吧?但我仔细搜寻却难觅综迹,连魂儿都没有,很是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