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做什么?”他炯炯有神的盯着我。削瘦的脸庞上笼着一股让人敬畏的英气。
“想跟您谈谈……谈谈国人。”我不敢直视他那像鹰般锐利的目光,只能窃窃的低头轻语。
“国人……还像那时一样吗?”他的语气软了一点下来。“该不是吧?国人不是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日本人早已打跑了,还有什么可愁的?”
“是的,生活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幸福了,但我们自己,似乎还有什么没从您那个时代回来。”我抬起了头,注视着他的表情。
他常吁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高楼大厦,“依旧……没变吗?”
“嗯,什么说呢……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明明大家都看过您的文章,也被您的语言所深深触动了,但骨子里的东西却似乎没有变。拿着一面镜子看自己,看着看着就模糊了。我是谁?为什么自己的身上穿着孔乙己的长衫,为什么手中拿着血淋淋的馒头,而阿Q正像恶灵一样躲在我影子中冷冷的笑……”我说到这,不由得觉得浑身冷汗直冒,一股冰凉的气从骨头中散发出来。
“我曾认为写些文章就能拯救国民的灵魂,看来似乎是我错了。”这次是他低下了头,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我曾经看到过中国人欢心雀跃的观看同胞被杀的景象,使我觉得这社会是个吃人的社会。我便向从骨子中唤醒国民……但……”
“现在的国民,经常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互相打骂,见到受欺压的人也都不敢吱声。似阿Q者有之,似孔乙己者有之,似祥林嫂者有之,似华老栓者亦有之。而似狂人者却少之又少,有的甚至落到和狂人同样的境地。各人自扫门前雪,无事还可以提起其它人的丑事做为消遣,欺负几个人做为娱乐…”我越发不敢说下去了。
“我已不在这世上了,只希望国人能好自为之。不必作为狂人去呐喊,只要保持清醒,国家便有希望多出现几个狂人了罢。”他静静地说完,像烟一样的从藤椅中消失了。阳光从窗中斜射进来,正好把藤椅圈在中间。我望着对面的藤椅,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