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跟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什么呢?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影子
夕阳卧在天宇的圆周上。月亮沉在水井直径的黄金分割点。
离井十米处的老梧桐树,秋风刚到的那阵子,就剥去了它全部的叶子。树根的尿桶,五道箍已经坏了四道,桶板裂开了,里面厚厚一层梧桐叶。
树的右后方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土坯房。屋上的瓦片长满了青苔,在夕阳下一片冷色。
无风。归鸟将天空划出一条界线。
四面环山,只有右方一条山道可以通往外界。像是无盖的茶壶的嘴。
四十年前,高攀、项谦、曹越三人跟庄园、黎田在这棵梧桐树下依依惜别,经山道走向了外界。
多年以后的今天,五人重又聚到一起。
先前走出去的三个人都阔绰了。西装刺眼。头发亮得像白天。
三人谈笑风生。庄园、黎田相互瞧着,各自拨弄着手指头。
“庄园,还记得我们小时侯的约定么?”曹越问道。
“不记得!”庄园看了曹越一眼,不好意思地说。
“啊?!哦――”黎田一脸的惊讶,把嘴张得大大的。
项谦、高攀自然还记得,想笑两个俗气鬼,也张着嘴,时间很短,相视一笑作罢。
“是啊!你完成了你的梦想!”高攀恭维曹越说。
“那是。我们小时候就说!谁敢从山顶跳下,谁就最有胆识。虽然我一直未跳,但这四十年,我一直在跳水。实质还是一样的,都是对生命的超越,对吗?”他问项谦和高攀。
庄园、黎田莫知所云。
“我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 曹越继续说道,“就是当我从跳板上落入水面之间,所划出的那一段弧线。飞的感觉!美的弧线!”
“是呀!”高攀接过话说道,“我为官半生,也算是为家乡挣了不少荣誉,我的祖先也值得欣慰了。只不过在我为官期间,有些事很让我头疼:一但为人民做了点事,人民就感谢得要命,送礼呀,感激呀。。。。。。”高攀说着邹起了眉头,“唉!――”
项谦见他们两人都发了,觉得自己也该把半生风流亮一亮。
庄园正跟黎田商量着,晚上给三位老朋友弄些什么吃的,怎样安置他们睡觉的问题,根本没听他们谈话。
“我可跟你们不一样,我就认得钱。当然,不是说我不认朋友。我是说,我一生弄了不少的钱,享受了不少。也算不枉一生。我的人生哲学就是:生活原来如此美好!”项谦看了庄园跟黎田一眼,转开了话题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哦!我走了一辈子。”黎田说,“一辈子耕田耙地,一犁耕出去,转过来又耕回来,一年四季几乎没有停过。话又说回来,当农民的哪一个又不是如此?”黎田结结巴巴地说着,高攀三人听罢,立即显示出鄙视的神色。
庄园见他们讲得热闹,自己的喉咙也就痒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超越?我不懂,我只知道怎样把麦子磨成面粉。”庄园看了大家一眼,除黎田一人,大家的脸上都挂着不可名状的笑意。
庄园的兴头更浓了,“我一天到晚都围着磨盘转圈,我一生换了十八头驴,每天早上,我在磨房门口把枷放到驴肩上,晚上又在同一地方把枷取下来,也算是过了这多年。。。。。。”
。。。。。。
一只乌鸦从上空飞过,留下一串哀鸣。
夕阳下到了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