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马路上,不停的张望,踮着脚,拎着那个跟随我四个年头的书包。此时,夕阳正西下。
当我把这趟破车咒骂了千遍是,它终于晃晃悠悠的出现了。在我又把它骂了一遍的时候,它停在了我面前。我长吁口气,一个箭步就从那破旧的裂缝窜了进去。身后,尘土飞扬,我看到一粒粒的阳光——
这条路通往生我的村庄,这趟老破的车经过我的家。
车上的人不多,我瞄着一个空就一屁股做了个踏实。然后,我习惯性的打量起这一车的乘客。我扭过身子望,就望到了村里叔啊婶的,没外人,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回过身,我看到了我的同座,就一眼,我悔的肠子都青了,“老天不待见我啊 !”我想,“我怎么就坐了这个座呢?”
他不是什么善碴,我也不想和他有个什么。
他正“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那里,夕阳沉得更深了。
我低下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一直叹自己点儿背。他的“英雄事迹”一件件的跳出来供我更加后悔:三年前,打塌了张家儿子的鼻梁;两年前,捅了李家儿子的肚皮----反正事无好事,好事他也不沾。我给他的评价是:整个一吃饱了撑的痞子无赖小混混。
可现在,我就坐在这家伙的身边,触手可及。
车子一路不停的颠簸,我最好的姿势——低着脑袋,可眼下,我的细脖颈就要坠断了,我只好斗胆把它抬起来。我想:“要敢于面对。”
而他,一直看着窗外。窗外,我看到夕阳沉得更深了。
放在腿间的书包不知不觉得滑了下去,我赶忙伸手去捉,就看到了他的手,年轻有力却伤痕累累,有着不合身份的沧桑,苍白的关节上是破损的小洞,一层层的皮质毛毛的垒出深度,很深。而另一只手,打着厚厚的石膏。我突然意识到,他又打架了。
“活该!”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我幸灾乐祸的别过头偷笑。就看到叔啊婶的竟和我一个笑法,他们指手画脚的唧唧喳喳的都是他。我突然想问,幸灾乐祸的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车子终于哼哼唧唧的晃进了村,卖票的妇女扯开那破啰嗓子嚷道:“下车买票。”我皱皱眉,不情愿的取钱。于是,我发现我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竟然忘了带钱!我登时慌了手脚,又忙着浑身上下的翻,希望在哪个角落能意外的得来我的票钱。当结果被赤裸裸的摆出来时,我就像裸了一样无地自容了。我涨红了脸,汗刺刺的往外冒,我努力的组织这我的语言:“我,忘了,我带钱----”她到听得明白,连翻几个白眼斥我:“没带钱,你上什么车?你肯定有,掏掏,再掏一掏。”
额头上的汗就骨碌碌的摔下来了,“我真没有---”我说,“前面我到家了,要不我一下车就---”她说:“就个屁啊,你跑下去,我那找去啊!”我气结了,说不出一个字。她说:“这车上你肯定有熟人,借借,我不信了。”我就回头去看我的叔啊婶的,他们却在最短时间里摆出了不认识我的架势,可他们才跟我打过招呼的
呀,我明白了,我说都不认识,你看着办吧。她火了,你这人怎末这么无赖,哪有你这样的-----我就紧闭着我的嘴,红着我的脸。
他从窗外的景中回过身,站起来说:“停车,我下车。”
破啰立马闭了嘴,泱泱的问他收钱。他丢出十块说:“他的票,我买。”他说
:“你他妈说话真难听——”之后打开车门,那扇老破的车门,走了。
车上短暂的安静后,炸开了锅。破啰拉开车门就骂,叔啊婶的就左一句有一句的论。我忙对刚启动车子司机说:“我下车。”这次,破啰没出声。
再次踩上这块坚实的土地,我平稳了许多,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我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我说:“走好!”此时,夕阳已消逝了它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