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纷纷扬扬的大雪扑落山村之后,小伙伴们便三五成群的选择一个陡坡,用铁锨把其它各处的雪垫到陡坡上,用劲拍实,一条洁白的冰道就铺成了。初修的冰道不滑,小伙伴们便在天黑的时候,浇上些凉水,到明日一早,一条亮亮的冰道就赫然入目了。
伙伴们穿的鞋都极讲究,鞋底儿都是塑料的,非常滑。他们的手里都有一根小木棒,木棒的顶端有一铁钉,这是他们用来减速的“刹车器”。那时我和伙伴们溜冰简直疯了。天黑了也不回家吃饭。爹娘们便一个个来喊。叫了一次两次都恋着不走。有时碰巧了,爹娘们觉得有趣,会站在一边看孩子们穿梭往来地溜冰。有时也很糟糕,爹娘们不慎走上了冰道,一个趔趄仰面朝天,爬也爬不起来,只好屁股坐地一溜儿滑到底方可站起来。爹娘们便在孩子们的哄笑声中拽过自己的孩子,扭耳朵打屁股把孩子赶回家去。这算不错,更有甚者,则是气冲冲地赶回家,提一架筐炉灰撒在冰道上。这并不阻碍伙伴们溜冰。溜一趟之后又是一条锃亮的冰道。这可气坏了那些极特别的父辈们,抡圆了镐头将冰道“修理”的伤痕累累。伙伴们不得不睁大眼睛摄入这天下最坏最坏扼杀天真童趣的行径。好在冬日的雪极多,一条冰道毁了,又一条冰道又修好了,天真的童趣随着冰道永无止境地延伸……
磨破鞋底儿是伙伴们的功绩。除了上学之外,溜冰是伙伴的必修课。然而那时的天真童趣极少得到父辈们的呵护,而更多的则是屁股挨揍的啪啪声和扫帚扑来的旋风。因此伙伴们对父辈们怨恨很多,却都是暂时的。一阵疯狂地溜冰之后,一顿热热的饭后,所有的怨恨便无影无踪。因为溜冰,伙伴们在父辈们的眼中是极没有出息的。直到伙伴们一个个长大,父辈们才用另一种眼光看伙伴们。我的那位穿着凉鞋溜冰被父亲拿着扫帚追打在身后,而念书又是极棒的伙伴如今已颇有出息了。
玩冰凌儿是伙伴们溜冰之外的一种游戏。那时电脑,电视、游戏机离他们很远很远。
儿时的冬天特别冷,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满了长长的冰凌儿。我和伙伴们疯了一般用秫秸把屋檐下的冰凌儿大落,捧在红彤彤的手里,再用红红的舌头舔。晶莹闪烁的冰凌儿在我们的心中融化了。
有时为了一根特别长的冰凌儿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撕破了粗布棉袄,在凌洌的寒风中,从粗布棉袄里钻出的棉花,像刚盛开的一样白的耀眼。但争吵过后,伙伴们仍和好如初。长长的冰凌儿便成为他们的冰枪冰剑,喊杀在寂寥的冬日。
父辈们从未阻止伙伴们玩冰凌的游戏。每逢大雪落后,村里的大喇叭的声音便生动起来。于是父辈们便扛着扫帚拿着铁锨,成群结对地听支书训话。训话之后是分段扫雪。从村头开始,一直长征到邻村的村头。有时碰巧了邻村的扫雪队伍会在路中间与我村的人相遇,认识的与不认识的人都打招呼。活跃的都是那些青年男女,趁会师的机会寻找爱情的茬儿。所有人都那么亲切。那时的公路和街道很少有泥泞,每逢雪落之后父辈们便重复这个故事并津津乐道。这时候是伙伴们看稀奇的时候,纷纷扔掉手中的冰枪冰剑,尾随在父辈们的身后。
随着年龄的增长,长长的冰凌儿越来越短,玩冰凌儿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他们不再像我们儿时那样单纯,因为电视机,电脑、游戏机离他们很近很近。但溜冰儿和玩冰凌的乐趣却深深地留在我们冬天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