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不怎么与我亲近。
儿时,因为父亲长时间外出,我多半不与他接触。时间有些长了,便愈发的大胆了,连被父亲碰一下都会显得极不情愿。此后,父亲也愈发的不愿理我,我与父亲的关系就这样渐渐的冷淡了。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有些不苟言笑。
迄今,我基本没见到父亲笑过。他总是紧绷着一张脸,面带凝重,使我微微有些恐惧,不敢与他言谈。若是一时兴起,料是多半未张口,便被几句喝骂给堵回去。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世俗的迷信。
要说我为何不亲近于他,怕是他那过节时叨念的繁琐之至的规矩,使人心生烦厌。封建迷信的他,总是要给那所谓的“老天爷”烧香、叩头,嘴里还时时念叨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父亲总是固执,俗话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从来没叫过苦、喊过累,在母亲跟我面前总是像一座大山似得,帮我们抵挡一切。
事实上,我不怎么喜欢父亲,甚至是厌恶。只不过,当那件事经历过后,父亲在我心里的位置发生了巨变,我与父亲的感情也悄然变化着。
那天的早晨,阳光异常的灿烂,母亲叮嘱我带上雨伞,我疑惑的抬头望了望天,怎么也想不通会下雨,于是,我便两手空空的走了。
我又哪里会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临近放学,天竟开始变得灰暗,悉悉索索的下起雨了,惹得我一阵懊恼。眼睁睁的看着同学一个一个的离开,心里一个劲地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听母亲的话。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我不禁有些瑟瑟发抖,委屈和害怕充斥着我的心。
忽然,一个人影站在我面前,我抬头望去,那被泪水覆盖的眼球早已模糊不堪。
原来是父亲。
我冷冷地说:“你怎么来了?”
他可能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不善,粗粗的瞥了我一眼,便将一个布包扔给了我。那布包依旧是干的,没有被淋上雨水,我轻轻的拆开,是一件大衣,穿在身上,很暖和。
穿好后,我毫不客气的从他手中夺过一把雨伞,撑好伞时,父亲已经走出老远了。我忙小跑跟上去,由于个子不高,我仅能看到他的后背。
我这才发现,他的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衣襟还在不断的滴着水珠“吧嗒,吧嗒,”他脚上仅穿了一双拖鞋,被岁月洗刷过后瘦弱的身体,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着。
霎时间,双眼里再次迷蒙起来,看看他这时的身影,是那样的高大,是那样的温暖。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雨水与泪水交织冲刷着我的脸庞。我忘却了之前所厌恶他的种种,想猛地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想跟他说句“对不起”。
可我恰巧遗传了他骨子里的那份固执,碍于那该死的面子,我只允许将我的脆弱,留给自己。